中国的“洋垃圾”禁令

2017年中国宣布停止进口“洋垃圾”

2017年7月，中国国务院印发《禁止洋垃圾入境推进固体废物进口管理制度改革实施方案》明确，2017年年底前，禁止进口来自生活源的废塑料、未经分拣的废纸以及废纺织原料、钒渣等环境危害大、群众反映强烈的固体废物。同月，中国向WTO相关委员会通报称，将从2017年底开始对某些固体废物实施进口禁令，不再进口废弃塑料等24类垃圾。中国提交的文件中指明，进口废料中有大量“肮脏、甚至有害的废物”混在可用作原材料的固体废物中，严重污染中国环境。该禁令还明确，2019年底前，逐步停止进口国内资源可以替代的固体废物。

一石激起千层浪。国际回收再生局相关人士的观点颇为积极：中国的禁令给全球回收行业提出了挑战，他们必须适应新的环境，并通过投资新技术和垃圾分类提高回收废品的质量。

英国绿色和平组织报告称，英国在低成本回收处理垃圾以满足其环境目标方面长期依赖中国。2012年以来，英国向中国内地和香港地区出口了270万吨塑料废物；从长远来看，中国的禁令可能成为英国发展其回收基础设施的机会。英国必须“停止向海外输送垃圾”。德国科隆大学经济学教授罗多夫坦言，对德国及其他西方国家来说，中国的禁令切断了欧美到中国的“洋垃圾出口链”，将失去每年数十亿美元的生意，并加大这些国家垃圾处理的压力。美国废料回收工业协会(ISRI)会长罗宾维纳则表示，禁令正式生效，将对回收业造成“灾难性的打击”。美国西海岸已废品堆积，俄勒冈州“望纸兴叹”，回收站爆仓，废品回收体系瘫痪。还将减少美国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贸易额，进而影响美国数以万计人的就业，大批工厂将因此倒闭。约有15.5万名工人从事直接废料出口中国相关工作，平均工资7.6万美元，向美国各级政府缴纳超过30亿美元税款。

_{查获洋垃圾}

洋垃圾是固体废物的俗称。众所周知，从工业废料到矿山废石、废纸、废纺织品、废金属、废电子产品、废塑料、废矿渣再到生活垃圾，这些边角料或“二手货”就是固体废物。在“地球范畴”内，为再生利用，中国允许从若干国家与地域的某些固体废物进口到境内。2006年，英国《每日电讯报》曾这样描述“洋垃圾”进入中国的流程：“从中国到英国的集装箱货船载满了各种中国制造，而这些船只在返航时却被英国的各种废旧物品和回收垃圾填满。”从那时起，英国每年输入中国的固体废物数量达200万吨。但是，允许进口利用可用作原料的固体废物是一把“双刃剑”，管得住用得好可利国利民，反之则成牟取非法利益的源头，成为国际废物对中国的输送管道。作为法律术语，洋垃圾一般指“进口固体废物”，也特指以走私、夹带等方式进口国家禁止进口的固体废物或未经许可擅自进口属于限制进口的固体废物。洋垃圾走私暴利的代价是极大危害了国家生态环境安全、民众生命健康和社会公共安全。

洋垃圾走私的区域性特点比较突出。2013到2017年，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地区所在海关累计查处走私废物案件400起，查证涉案废物117万吨，分别占案件总数和涉案废物总量的73%和61%。各类固体废物长期堆放，风吹日晒雨淋，污染空气，废金属还会逐渐渗入土壤，一旦流入江河，污染规模成倍增长。

国内企业科技再生能力的欠缺，也是形成这类恶性循环的原因。业内人士称，以废旧纺织品为例，国内每年产生超过2000万吨，但回收综合利用率仅为15%左右。

_触目惊心

2017年，中国海关总署部署打击洋垃圾走私的“蓝天行动”，先后实施了四轮高密度、集群式、全链条打击，全力封堵拦截“洋垃圾”走私入境。这已是继2009年世界海关组织（WCO）召集、我国共同参与的“大地女神”专项行动、2013年“绿篱”专项行动后再次开展的专项打击。据统计，“蓝天行动”共立案侦办走私进口固体废物犯罪案件286起，查证各类涉案固体废物86.7万吨。在年底第4轮集中打击中，上海、广州等19个海关，在广东、浙江、辽宁等13个省区市同步开展行动，打掉47个走私洋垃圾犯罪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127名，查证涉案废塑料、废矿渣等固体废物32.3万吨，给全年专项打击画上一个漂亮的句号。海关总署缉私局荣获联合国环境规划署颁发的“亚洲环境执法奖”。

持续打击洋垃圾走私，是海关监管的重点领域，也是海关凸显“边境保护”的职能所在，成为维护国家生态安全的重要一环。

“借用”固体废物进口许可证

2017年夏秋之交，一起涉及长三角区域多个省份，冒用进口固体废物加工许可证的走私“洋垃圾”案件浮出水面。

位于浙江最南端的温州苍南县濒临东海，西南毗连福建。冬暖夏凉，是休闲的好去处，也是尚未完全开发的旅游资源地。网上“苍南宜山镇”的资讯写道：宜山镇素有“纺织之乡”美称，所产土布古称筒布，历史悠久，相传明时就有“田种禾，地种棉，男耕女织”的记载。清代家家户户置有手摇纺车和布机。抗战时期，“洋布”来源中断，筒布销量日增，浙、闽、赣各地购买者纷至沓来，宜山渐成浙南最大的筒布市场。在当下的该县经济发展规划中，有“两个中心”布局。一是建成集原料、织造、印染、服装一条龙的集群化产业体系；二是基本建成纺织品销售中心，形成温州地区较有特色的纺织品物流集散地。

在业内，今天的苍南因再生纺织产业集聚而闻名遐迩，所以又有了另一个称谓——中国边角料集散地。在这里，这个行当的上下游企业近4000家，从业人员近20万。据统计，苍南年均边角料吞吐量300多万吨，占比全国80%以上。这是一个巨量的原料需求大市场。有市场，就有互为供求关系的上家下家，就有中介，乃至黑中介。

苍山这个边角料集散地，有没有走私进口的纺织废料藏匿其中呢？上海缉私警察驱车千里来到此地，只见峰壑林立、雾绕云蒸、山水空濛，但空气中却弥散着难掩的污浊气息。

祥达纺织有限公司是一家专门从事再生棉纱纺织的企业，也是被缉私警察锁定的两家涉案企业之一。生产车间和库房内，缉私警察并没有发现再生棉生产中最重要的原料分拣和初加工环节。那么，再生棉究竟是如何“再生出来”的呢？

就在距离公司不到十分钟车程的国道旁，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居民区里，一溜排开的十余间四面透风狭小昏暗的简易棚内正在进行传说中的再生棉生产，地上泥泞不堪，遍地污浊。刺鼻的酸臭和腐败气味，就是从杂乱堆放着的废旧衣服和服装下脚料那里发出来的。由于加工设备破旧简陋，发出的轰鸣声粗糙刺耳。从棉质边角料分解到棉絮再到棉纱，絮状物洋洋洒洒，工人们全身上下却只有一副装模作样的口罩，露出的一双眼睛漠然呆滞，显然已对这样的操作环境视若无睹。

面对缉私警察的询问，工人们的态度是一问三不知，黑魆魆的口罩像煞一块坚硬的挡箭牌。一再追问之下，老板说苍南到处都是这样，又不是我一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种加工点我还有十几个，有的规模还大些。他的普通话带着著名的苍南瓯语风味，语速极快，他说自己加工实力很强，人家美国领事馆还专程从上海过来订我的货呢。不过，他就是拿不出进口固体废物加工许可证。

另外一家涉案的“冠成纺织”，是当地颇具规模的大企业，员工三千多人，再生棉纱加工产值过亿。然而在缉私警察获取的证据中，它也不具备生产资质。冠成老板对缉私警察的调查表现坦然：我们确实没有废物加工的资质。但问到原料的来源渠道，他也是百般推诿，左推右挡。直到夜色即临，负责原料供应的采购员赵某始终没有露面。

翌日一早，赵采购员迫于压力前来找缉私警察，他承认在这个企业负责采购业务七八年了，从苍南同乡苗盛之那里购买过90吨纺织废料。苗盛之从苍南出来，经常跟着康栩金去印尼、柬埔寨、孟加拉等国实地考察货源，以确保货物品质。几次下来，对进口废纺织品生意驾轻就熟，也成了康的“下一级中介”。

就此，同乡苗盛之和上家中介康栩金，浮出水面。警方动作迅捷，立即查到康的行踪。那一日，康栩金从国外归来，从上海入境，坐上去温州的动车。他正用手机默默计算着自己的生意经，但并察觉有陌生人一边一个悄悄靠上来，然后他听到一句简短的指令：“海关缉私警察，请你配合。”他翻了翻眼睛，拿着手机的双手就此被戴上了手铐。

康栩金，当地人，是一个专为货主伪造单证、提供买卖固体废物进口许可证的“黑中介”，苍南是他经营的“进口废纺织品”地盘之一。中介费并不高，一吨1200-2000元，但因基础庞大，个人收益也就颇为可观。康栩金的本钱，是手中持有上海嘉定某公司的进口固体废物许可证，当然，这是“有偿借用”。

这张由国家环保总局签发的《进口固体废物许可证》，来自位于嘉定工业园区偏僻区域的延亨塑胶制品公司。缉私警察来到这个公司的厂区，仓库区货物寥寥，机器蒙垢，仅有三五个工人操作着简单的塑料制品加工、裁剪和包装，与空旷的车间完全不成比例。缉私警察调取了该公司申报通关、主要业务单据及资金往来等证据材料，公司法人对进口配额使用情况始终闪烁其辞，又难以自圆其说。在侦查员追问下，他承认公司实际加工能力不足9千吨，却以每年2万8千吨的顶格配额申报，多余额度就转给了圈内人介绍的康栩金。

康栩金到案，他坦白，自己是在走钢丝，也知道国家对洋垃圾的监管越来越严厉，所以“必须谨慎再谨慎”。也想过收手，但收手太可惜了，几年下来，凭着自己的“敬业和专业”在这个圈子里积下了人脉，这么多下家的一摞摞订单，又在证明客户对自己的信任。再说，自己的钱包也是靠这个“鼓起来”的。

人在做，天在看。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天，他的发财日子到此结束了。

一条黑色利益的产业链

我国进口固体废物可追溯到1980年代，开路先锋是旧服装，接着废电子产品、废纸、废金属等纷至沓来。

1990年代初，某外籍商人以废塑料提炼汽油之名，将4万余吨包含医疗废物在内的废塑料从欧洲运到江西南昌某郊区，导致当地严重环境污染，半年后肝炎流行，引发轰动。1994年，境内外不法商人将来自美国的29个集装箱600余吨生活垃圾经青岛港运到北京市郊平谷县，假借出口混合废纸名义向中国倾倒有害废物，成为轰动全国的“平谷洋垃圾事件”。几乎同时，一批从美国运到天津港的7个集装箱废钢疑有严重放射性。

2006年末，英国一家电视台在中国广东“洋垃圾村”联滘村的采访报道引发英国百姓震惊。女记者和她的同事在拍摄了一小时后，就发现眼睛和喉咙刺痛。视野所及之处是当地居民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态：十几岁的孩子在分拣垃圾瓶、塑料袋和废弃的食品罐头，其中不乏英国记者熟悉的印有本国食品零售商标志的塑料袋和牛奶瓶。分拣后的废物将被投入熔铸提炼。低空云层被有毒气体染得几近灰黑。中国环境监测总站一位专家坦言，焚烧塑料类垃圾过程极易产生剧毒，即使现在停止引进，最早也要在未来第七代人体内才不会检查出这些物质。

该报道播出后，电视台收到大量电子邮件，英国民众深感震惊和失望。一位观众表示，他一直很认真地把自己的垃圾分类处理好，但还是伤害了中国小村庄的垃圾工人和孩子们。

_{堆积如山的洋垃圾}

英国某政党官网曾公布一组数据：从1997年至2005年，英国出口到中国的垃圾总量约为190万吨，其中包括150万吨纸制品垃圾，占英国纸制品使用量的10%。其余则是塑料制品和包括铜、镍、锌、铅和钨在内的废金属。

2013年，上海海关先后查获来自境外各国的砷、镉等有害元素严重超标的工业废渣、矿渣共6000余吨，以及废电脑显示屏32517片，废电脑配件5033公斤和旧摩托车配件4270公斤。

实际上，1994年生效的英国《废品转运法令》已禁止向不发达国家倾销垃圾，违法者将面临最高两年的刑期和没有上限的罚款。不过，出口分类后的可回收废品是合法的。在利益驱动下，中外不法洋垃圾商里应外合，以更强劲的潜规则将规则和秩序碾得粉碎。发达国家强制企业进行垃圾再利用，监管严格，然处置成本高昂，每吨高达400-1000美元，而把垃圾运到发展中国家每吨仅10-40美元。这实际上是一种“利益保护”，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发展中国家。有关报道称，在80年代，发达国家以五分钟一船的速度向发展中国家出口危险废物。

一位英国官员称，在英国从事向中国出口垃圾的公司两头拿钱。地方政府向垃圾处理公司支付每吨35英镑的费用，而公司在出口时根本不对垃圾分类处理就装进集装箱，省下了大笔垃圾处理费用。中国进口商从国外购买废物的成本极低，甚至无需成本。垃圾入境后低成本分拣，经提炼后价值陡升几倍，销售后获可观利润，有的利润率更是高达600%至900%。

中外垃圾商“里应外合”，使洋垃圾长驱直入，屡禁不绝的祸根就在“太有钱赚”。至于进口物流运输，某远洋运输集团一位业务主管自比“出租车”，我们无权过问集装箱里装的什么货，只要价格合理当然承运。

国内废旧纺织下脚料并不少，但源于收集成本，以及浪费等原因，再生纺织行业始终感觉“原料短缺”，难以摆脱对“洋纺织废料”的依赖，由此陷入“洋垃圾”占据半壁江山的尴尬。苍南的走私固体废料案件，就是这样境内外勾结走私犯罪的一个实例。中国是纺织品生产和消费大国，这个行业长期存在原材料短缺的困难。国家在产业布局中支持再生纺织行业发展，倡导回收利用服装加工下脚料和废旧纺织品，作为“绿篱”专项行动的重要延伸，在固体废弃物处置环节，我国对回收可能产生的问题倍加重视。国家对这类加工企业进口额度进行严格管理，如果当年不能完成申报额度，第二年的额度就会相应下调，因此许可证和进口额度就是这类企业的“命根子”。

而在国际上，固体废物输出方想方设法把废布料出口到发展中国家，进行再生产加工。在原料供应紧张或价格波动时，这些境外商家甚至会给中国加工企业一定数额的补贴，以保障后续的商品生产。苍南环保部门查证，当地这两家企业都不具备进口固体废物加工许可资质，依靠走私洋垃圾作为原料，加工成的“苍南品牌”再生棉纱，大部供应给了它的上家服装加工企业，这些服装最终绝大部分出口到国外。

随同缉私警察报道此案的央视记者在苍南走访期间，听到企业最多的抱怨就是“缺料”。苍南有近千名购销员长期奔波在内地，以及印尼、泰国、越南等东南亚国家的服装服饰加工厂，并以最快的速度把下脚料源源不断地运回来，但企业原材料短缺状况并无改观。一个几千平米的原料仓库，初步分拣的存料大概十吨左右，据说仅够维持企业半天的生产。而这两家企业不惜以走私获取原料的理由也就是“缺料”，否则企业将无法生存。“冠成纺织”老板称，明年（2018年）本来应该正月十五开工，但因为原料未落实，现在不敢通知工人上班。这是一句实话。

 _{在固体废物中讨生活}

巨大的原料需求，使走私进口的废纺织品挤进了市场的缝隙，相关人士表示，由于监管难度和执法效果缺失，使倒卖许可证走私渐成近年来突出的固体废物走私方式，嘉定延亨公司就把进口固体废物加工许可证变成了牟利工具。而这样挂羊头卖狗肉的代价，是中国被破坏的环境生态和工人的健康安全。苍南当下这种家庭式小作坊和低端加工，涉嫌走私的运作方式，给当地环境和人们身心健康带来极大的危害。

这是一条啼笑皆非又令人心酸的产业链，也是一条走私的黑色利益链。在苍南，方圆几公里的居民院落、田间地头，随处可见堆放的废旧纺织品。这是“圈里人”固定的废布料交易市场，就在宜山镇一条交通便利的国道旁。镇上居民的日常劳作，显然都和废布料、废旧纺织品交易有关。这个自由交易、自然形成的市场，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有前来送料的货车，也有看好货，正在捆扎准备运走的货物。忙乱的气氛中，不少商户说，近一段时间生意很好做，很多料运到就立刻被厂家收走。

那么，又应该是谁来对被越来越遭到污染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和工人的健康安全买单呢？

中国不是“国际垃圾桶”

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每年危险废弃物的90％产生于美国、英国、欧盟、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全球最大的再生资源行业组织美国废料回收工业协会一位成员说，目前美国大约有三分之二的废品在境内处理，剩下的三分之一则出口到世界各地150个国家，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废品出口地，占了大约40％的份额。2016年，中国进口的固体废物金额高达268.95亿美元，占当年全球固体废物进口总额的26.9%。相关数据显示，全球每年产生5亿吨电子垃圾，其中70%以上通过各种渠道进入了中国。当年，中国从美国进口了总价值接近80亿美元的废旧金属制品、废纸和废塑料，从欧洲、日本等国进口了730万吨废料胶和2700万吨废纸。

自1989年《环境保护法》、1996年《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到2005年《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再到2011年《固体废物进口管理办法》，构成了我国固体废物管理及进出境管理的基本法律法规体系。其中《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将固体废物划分为禁止进口、限制进口和自动许可进口三种，“洋垃圾”进口纳入依法管理。1997年《刑法》设立非法处置境外固体废物罪和擅自进口固体废物罪；在2002年八条《刑法》修正案中，“固体废物”就占了三条，力度不可谓不大。

但相关执法部门和法学界人士表示，近年来对走私进口固体废物罪存在刑罚偏轻倾向，除了监管不力，也是这类案件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不容回避的是，在“先吃饱还是先环保”这个选择面前，一些地方政府官员狂热追求经济发展指标，置国家法律于不顾，为洋垃圾越境转移撑起保护伞，甚至形成了特有的“洋垃圾”产业链。前些年，某地竟提出“要致富，进废物”，当地外经委领导力挺前来推销废物的美国商家，称赞此乃“利国利民的好事”。某些国内“垃圾商”对洋垃圾情有独钟，甚至愿意加价回收。他们据以牟利的所谓的塑料加工厂，严重破坏生态环境，还以底层贫苦家庭的辛酸和健康为代价，赚取黑色和脏污的非法利润，却大言不惭地说离开了这些垃圾，那些穷人连生存的希望都没有。

全球最大固体废物进口国的帽子就一直这么戴在了中国头上。

2018年1月16日，欧盟通过史上首个向废旧塑料宣战的“减塑战略”，以抑制日益突出的废旧塑料污染问题。催生这个战略的直接原因就是2017年12月31日起生效的中国“洋垃圾禁令”，以及2018年1月1日起施行的《环境保护税法》。这是我国第一部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单行税法。于同年4月1日开征的“环境保护税”也是首个以环境保护为目标的税种。固体污染物也在该法征税范围之内。

_{国外垃圾回收}

中国的一纸禁令，使得境外“陷入恐慌”，发达国家不得不减少垃圾产生量并尽力提高垃圾处理能力。在国际固体废物协会相关人士看来，“中国的禁令让我们回到了现实。从2018年2月起，伦敦市中心的星巴克咖啡一杯涨价5便士，英国环境审计委员会还建议对一次性咖啡杯征收25便士的‘拿铁税’。外带咖啡杯将承受更高的价格。连锁酒吧也已禁用一次性塑料吸管。人们正被倒逼改变消费习惯。

我们当然乐于看到，由于中国的此次禁令，能够重塑全球废品市场，每个国家都提高循环利用和回收废品的能力，以共同建造循环经济。”

中国“洋垃圾”禁令绝非向发达国家发难，而是捍卫国家尊严并重建绿色环境和资源的权利和行动。“中国禁令”迫使“垃圾问题”回到全人类共同面对的平台。发达国家在回收处理技术、制度法规等方面开始重新审视，英国和欧盟已酝酿对塑料制品征税，美国通过人工智能分拣垃圾以满足中国的垃圾进口标准，澳大利亚则考虑重新设计循环经济新模式。

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环境治理新格局将成为影响世界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_{中国拒绝洋垃圾}

同样，作为“国产固体废物”，我国80%的废旧物品没有得到有效处理和循环利用，大量废弃物不仅污染土壤、水源、大气，降低人类生活环境质量，还造成了严重的资源浪费。据中国家用电器协会的数据：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空调、电脑等五种电器的年报废量超过1.5亿台。据联合国报告预测，到2020年，中国的废旧电脑将比2007年翻一番到两番，中国的废弃手机将增长7倍。东部沿海地区尤其是珠三角已成为世界最大的电子电器垃圾集散地。

因此，内外兼修，共同治理，才能“实现人类和地球的健康”，只有在全球框架内建立公正合理的垃圾治理模式和交易市场，才能实现全面合作，共建地球“青山绿水”。2018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重申严禁“洋垃圾”入境，充分展示了中国政府落实新发展理念，着力改善生态环境质量，保障国家生态环境安全和人民群众健康的重大意义。

对“洋垃圾”说“不”，就是对破坏生态环境的粗放发展方式说“不”。

_{（本文涉案人员和涉案公司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