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海派艺术宗师吴昌硕(1844~1927)诞辰180周年,也是一代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1894~1961)诞辰130周年。在吴昌硕的人生谱系与从艺生涯中,他与京剧大师梅兰芳从相识结谊到引为知己,那的确是一个历史的高光时刻。
吴昌硕
梅郎1913年到上海首演,由此一举成名,声震艺苑。然而,梅郎当时年仅20岁,在上海也没有什么背景与根基,当时的“魔都”可是一个风云际会、鱼龙混杂的大江湖,真的仅凭演技就可一炮而红?其真正的成因是什么?那么,就让我们来推开这扇历史的悬疑之门。
梅兰芳初到上海留影
一 、首演前的惊魂
梅兰芳,名澜,字畹华,别署缀玉轩主人,艺名兰芳,祖籍江苏泰州,出生于北京。祖父梅巧玲是清末著名旦角,名列同光十三绝。伯父梅雨田是京剧胡琴演奏名家,系京城名人。父明瑞,字小芬,由小生改花旦,名闻艺苑,可惜英年早逝。正是在这样一个梨园世家中,梅兰芳8岁学艺,9岁拜大师吴菱仙学青衣,11岁登台。梅郎学艺相当勤奋刻苦且聪慧睿智,如他为练眼神,每天或仰视凌空飞鸽,或俯看金鱼游弋。为练身段,每天闻鸡起舞,剑影翻飞激越,形成了一道水泼不进的弧圈。同时他还善于思考求变,攻习昆曲,研究新腔,广采博取,多有突破。1911年,年仅18岁的梅兰芳在北京举行的京剧演员评选中荣获第三名,在京城京剧界脱颖而出,成为皇城根下年轻的戏曲名角。
1913年桃红柳绿的仲春,上海著名的戏商许少卿为了开拓演出市场,推介京戏名角,来到了北京。在观看了梅兰芳的几场演出后,他觉得这位年轻的花旦在唱腔功底、表演造诣上都不错,扮相也漂亮,于是便邀请其到上海来演出。梅郎自然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况且当时京城戏曲界流行语是“在北京唱红不算红,在上海唱红才算红、才算角。”于是,梅郎欣然同意,并谈妥了演出戏码及日期。然而,许少卿毕竟还是老到而谨慎的,他觉得梅郎还年轻,而上海的京剧观众又是见多识广,很挑剔的。为此,许又邀请了颇有资历与名气的汪派老生传人王凤卿作为头牌压阵,而梅郎是作为二牌。
当时位于英租界四马路大新街口(今福州路湖北路口)的丹桂第一舞台,原为新丹桂茶园,1911年1月由许少卿集资招股建成颇为先进的时尚戏院。专门聘请了英国设计师设计,舞台可以转动,布景戏幕良好。内分官厅、包厢,座位宽敞,音响效果上佳,成为当时上海很有名气、档次的演出场所。因而红氍毹上,京胡锣鼓铿锵。聚光灯下,二簧西皮高亢。观众云集,热闹非凡。为此,许少卿在1913年初,又对剧院进行了改造扩建,将楼下正厅座位增加,将楼上包厢布置得更加富丽堂皇,灯光、音响、道具等也更加考究。
海派戏曲史将铭记下这一天,1913年10月31日,专程从北京来沪的梅兰芳将在此挂牌演出打炮戏《彩楼配》。演出前的十几分钟,梅兰芳已穿好戏服化好妆在候场。此刻,他悄悄地掀开幕的一角朝下观望,只见剧场内已基本满座,但隐隐可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在台前及座位间乱窜,在开场前有些嘈杂的人声中显出一种不安的气氛。梅兰芳心情忐忑,这是他第一次离京跑码头,在海上梨园演开箱戏,如出现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他的眉头不由地拧紧了。当梅兰芳将目光移向也在后台一侧朝下观望的许少卿时,发现许老板的神色也颇为紧张。
“梅兰芳第一次赴沪演出时与戏院签订的合同”
二、缶翁坐镇报平安
正在这时,一位身材瘦小、举止儒雅的老人走进了二楼正中的包厢,他就是时年七十,誉满海上艺苑的吴昌硕,身后跟随的是海派书法名家、文人刘山农及吴昌硕的大儿子吴涵。吴昌硕习惯性地走到包厢前向楼下的舞台与观众席观望了一下,有人认出了他,拱手向他恭敬地打招呼,老人也微笑地颌首回礼。随着他的安然坐下,奇迹发生了,原本嘈杂的空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些乱窜的黑衣人也销声匿迹、不知到哪里去了。望着眼前这瞬间的变化,梅兰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幕开启,梅郎的海上首演终于亮相了。由于演出前已吃了定心丸,因而梅郎的表演相当投入专注,精湛而出彩,其扮相亮丽清纯,唱腔委婉柔和,舞姿婀娜秀美。《彩楼配》讲的是唐一代名相王允第三女王宝钏在赏雪游园时,见门外有一乞丐露宿,心地善良的她便上去关切地询问。其丐为薛平贵,不仅相貌英俊,而且颇有才华,遂生恋情,告知薛在二月二彩楼前等候。王宝钏奉旨在彩楼抛球择婿,面对众多的王孙公子,她独将彩球抛与薛平贵,就此喜结良缘。梅郎将王宝钏那种怜才、惜才、慕才、爱才的心理情感,表演得细腻传神而声情并茂,从而获得了满堂彩,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息,梅郎连续谢幕数次还欲罢不能。为此,梅兰芳在他的《舞台生涯四十年·首次到上海演出》中动情地说:“我初次踏上这陌生的戏馆的台毯,看到这种半圆形的新式舞台,跟那种照例有两根柱子挡住观众视线的旧式方形的戏台一比,新的是光明舒敞,好的条件太多了,旧的又哪里能跟它相提并论呢?这使我在精神上得到了无限的愉快和兴奋。”
《彩楼配》第一次到上海
梅兰芳在上海的首演成功,震撼了海上剧坛。梅郎就此红遍了魔都,许少卿也不得不称赞梅兰芳的表演无可挑剔,并将梅郎的二牌立即改为头牌。接下来又推出了《玉堂春》《穆柯寨》等梅郎名剧,将演出日期推后了一个半月。从此,一代京剧大师与一座城市结下了不解的情缘。
《穆柯寨》第一次到上海
梅兰芳首演刚结束,许少卿受梅之托,迅速来到楼上包厢,请缶翁移步楼下贵宾室小憩。随后,已卸妆的梅郎走了进来,他对吴昌硕隆重地双手作揖表示深深谢意:“多谢缶老大驾光临,才使小生演得如此顺畅!”以往伶人每到一个新的地方跑码头,首先要拜码头,不然是要有人来砸场子的,何况是在江湖深似海的十里洋场。然而,这次梅郎并没有去拜码头,就是邀请了吴昌硕出席观看首场演出,何以就高挂平安无事牌?这其中是隐藏着一段怎样的鲜为人知的秘史。梅郎自己在回忆录中也颇有潜台词地专门提到:“好的条件太多了……这使我在精神上得到了无限的愉快和兴奋。”是呵,特别是在一百多年后,梅兰芳的粉丝们大谈梅郎当年在上海首演的盛况时,在梅郎后来巨大的光环下,一位老人的身影却被悠长的岁月遮蔽了。从前慢,岁月长,时光远……
三、行前陈师曾的献策
梅兰芳对这次上海之行是相当重视的,他知道这是自己演艺生涯中一次至关重要的契机,对于他今后的发展有着决定性的意义。为此,他认真选择、反复推敲戏码,深入了解上海观众的喜好,还置办了不少新的服饰与行头,可谓是厉兵秣马、奋力笃行。行前,他还专门去看望了京派书画的领军人、吴昌硕的弟子陈师曾(陈原本与梅兰芳的伯父梅雨田就是好友)。
陈师曾对梅兰芳能去海上献艺,很是高兴,深表祝贺。大家在谈了一些演出戏目、准备情况后,梅郎神情有些为难地说:“初到上海这个新码头,演出戏目,是要拜码头的。我也曾和许老板(少卿)商量过,许老板的意思是我这次去上海演出颇有规模,要拜谁的码头?是要考虑考虑的。兄对上海情况是熟悉的,你看如何是好?”陈师曾听后沉思了片刻,然后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后说:“是的,上海是个大码头,群雄并列,水深的很呀。如拜得不到位,麻烦可会很大!”“那怎么办呢?”梅郎焦急地问。
“噢,有了。”此刻,陈师曾放下杯子后双手一拍说:“我想起来了,你只要请出我的先生吴昌硕老来看你的首场打炮戏,老人家只要场子里一坐,我包你平平安安!”梅兰芳一脸疑惑地问:“我是知道你的先生吴昌硕老的,他可是一位大画家,但能在戏场压得住?”“哈,哈,”陈师曾自信地笑了起来,并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你放心,只要我先生能坐在场子里,那就是百无禁忌,万无一失!”随即,陈师曾又建议:“你去拜望我先生前,还可先去拜访一下我先生的好友,他不仅是一位书法名家,也是一位报人,名叫刘山农,也就是上海滩很有名气的‘天台山农’,由他陪着你去请我先生看戏,更加保险。”陈师曾当即给吴昌硕、刘山农写了两封简短的引荐信。
梅兰芳在刘山农的陪同下,来到了闸北(现静安区)吉庆里923号的“缶庐”。这是一幢典型的海派石库门建筑,大门上贴着一副笔墨苍劲、气势酣畅的对联:“南华秋水,北苑春山。”这使梅兰芳一下子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哲理艺境上的启迪,凸显了吴昌硕在精神上是仰慕庄子(秋水),在艺术上取法董源(春山)。于是梅郎庄重地举起手,叩响了缶庐的大门。这可是两位文化艺术巨匠的一次世纪性会面。
梅兰芳书法
吴昌硕虽然贵为海派书画领袖,但依然一袭普通的灰布袍,面容和蔼,举止谦和,丝毫没有架子,使梅兰芳如沐春风,消除了紧张局促。当缶翁看完了弟子陈师曾的引荐信后,马上问坐在一旁的儿子吴涵:“10月31日晚有什么安排吗?”吴涵想了想:“这一晚没有什么安排。”吴昌硕即转身爽快地对梅兰芳承诺:“梅君的首演,老夫一定前来一饱眼福。”梅郎深为缶翁的真诚、热情所感动,他向老人连连拱手深表谢意。接着,他们谈起了所演剧目,梅兰芳想不到缶翁对这些戏不仅十分熟悉,而且对每个角色都评点精要。其实,吴昌硕也是一名资深的票友,当年他居住在苏州时,就常在吴云的“听枫园”、顾文彬的“过云楼”等处观京剧、听昆曲。尔后,他们又从京剧联系到了书画,从舞姿唱腔说到运笔挥毫,相论甚契,相谈甚欢,使梅郎深有得益。临别时,梅郎再次感谢缶翁的赏光捧场,缶翁则拉着梅郎的手,亲切地叮嘱他要在正式开演前养精蓄锐。“老夫可等着看王宝钏与薛平贵的《彩楼配》呢。”
果然,梅兰芳的上海首演,由于吴昌硕的光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或麻烦,更没有捣乱和挑衅。那么,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四.缶翁给小金荣的铜板
清光绪九年(1883),在上海南市老城厢的城隍庙附近,有一家萃华堂裱画店,尽管是二开间的小门面,但由于老板装裱手艺是正宗的“苏裱”,选料讲究、装制熨贴、轴头典雅、裱工精细,因而定件颇多。海上一些书画名家如胡公寿、张子祥、任熏、任伯年、吴昌硕、蒲华、高邕、虚谷等也时常将自己的作品送来装裱。
每天清晨,一个身材壮实、长得粗头粗脑的小学徒就会出来倒马桶痰盂,接下来是劈柴挑水。吃过早饭后就在裱台上浆镶距或上覆背纸,揭裱打磨等。晚上经常还要加班急件,一天下来人累得像散了架。而且饭也吃不饱,睡在乌黑的楼梯下。有时手脚慢了些或活干不好,还遭到老板的打骂。为此,小学徒时常悄悄地躲到店堂外的墙角掩面低泣。吴昌硕那时尽管住在苏州,但他在衙门内担任着一小吏,时常来上海办公差。有时也应海派书画友人之邀到上海参加一些书画活动。于是,当他将自己的书画作品送萃华堂时,经常见到小学徒在偷哭,自小也吃过不少苦的吴昌硕很是同情,心生怜悯,便问其原委。
原来小学徒小名“小麻皮”(因自小生天花),大名黄金荣,时年15岁。由于其父黄炳泉去世后,全靠母亲邹氏为人浆洗衣服养家糊口,出于无奈,穷困潦倒的母亲只得将他送去当小学徒(也有一说萃华堂是其姐夫所开)。吴昌硕了解了情况后,便替他去向老板说情,老板却讲:“小麻皮干活偷懒,饭吃得多,活却干不多!”吴昌硕听后则说:“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有时候是太累干不动了。而且他现在是在长身体,饭吃得多也是正常的。”由于老板知道吴昌硕与他的大主顾任伯年关系甚好(任伯年的住处离萃华堂不远,吴昌硕每次来此都要去任家),总算对小金荣好了些。那时的吴昌硕自己也不富裕,但时常会给小金荣几个小铜板,让他去买些大饼、油条、粢饭充饥。后来黄金荣发迹了,成了上海滩的首席大亨,但“老麻皮”对吴昌硕当年对他的同情与帮助,还是记情感恩的,他尊称吴昌硕为“缶老”。可见吴昌硕与小金荣的传奇,在江湖上还是颇有影响力的。唯其如此,当缶翁坐镇在梅郎首演的剧场一亮相,立即风平浪静。的确,有哪个戏霸敢去挑战魔都中的大佬黄金荣。
五、缶翁梅郎旷世情
历史地看:梅兰芳在上海首演的声名鹊起,无论对于梅郎个人来讲,还是对整个京剧艺术发展史来讲,都有里程碑的意义。这个时期的海派京剧呈现了兴盛的趋势,特别是以汪笑侬、潘月樵、夏氏兄弟、冯子和、欧阳予倩等为代表的海派京剧群体,参照西方的戏剧观念,对传统京剧进行了改良与变革。突破程式繁琐、唱腔拖沓、布景单一的局限,重在演人物、演性格、演生活、演新戏。尤其在舞台综合艺术方面,采用了新式转台、机关布景、服装行头、灯光设计、音响调控等,这对梅兰芳来讲是大开眼界,极有启发的,使他亲身体验了何谓海派。梅郎回京后,不仅改良了旦角头面,也编演了一批新式古装戏及时装戏,如《孽海波澜》、《宦海潮》、《一缕麻》、《邓霞姑》等。梅兰芳在他的《舞台生活四十年》中也极有感悟地讲:“我初次由沪返京以后,开始有了排新戏的企图。过了半年,对付着排了一出《孽海波澜》。等到第二次到上海去,就更深切地了解了戏剧前途的趋势是跟着观众的需要和时代而变化的。我不愿意还是站在这个旧的圈子里边不动,再受它的拘束。我要走向新的道路上去寻求发展。”这是梅郎自上海首演后立志要京剧变革的宣言,在中国戏曲发展史上具有重大的转折性意义。为此,梅郎创立了卓越的“梅派”,并被推为“世界三大表演体系之一”。而梅兰芳在表演上的精湛传神,唱腔上的细腻清纯,舞姿上的华丽飘逸及气韵上的高贵雍容,对海派京剧来讲也是极有借鉴、提升作用的。梅兰芳被当时海上报界誉为“环球第一青衣”。《申报》亦称梅兰芳的新戏——“被各行演员视为范例,风行影从。”正是此次梅兰芳的上海之行,开启了海派与京派戏曲的频繁交流,也为日后梅兰芳定居上海作了铺垫。
1914的秋冬之际,梅兰芳第二次来上海,继续在丹桂第一舞台演出。在这期间,梅郎又去拜望吴昌硕,并拿出了自己的花鸟画作请缶翁指教。梅兰芳虽未正式拜师缶门,但从此却执恭敬的弟子礼。 1921年的人间四月天,吴昌硕的三儿子吴东迈赴京,梅兰芳盛情设宴,并将自己精心绘制的一把折扇相赠。吴昌硕在沪见梅郎赠扇后,即在扇面上题了长跋:“客岁春夏间,畹华来沪,有过从之雅,尝作画奉贻,别去匆匆逾年矣。迈儿归自京师,出画扇,则畹华之贻画尤美妙。”可见缶翁与梅郎的情深谊长。
梅兰芳赠扇(由吴昌硕曾孙吴越提供)
1922年11月初,梅兰芳又从京抵沪, 是月底,梅郎在沪演剧行将结束前,他又专门邀请吴昌硕、王一亭、于右任等连日到座观剧,梅郎临行前一日,又专程到缶庐辞行,吴昌硕将笔法苍劲、墨韵浑朴的《墨梅图》相赠,并题诗二首: “翾风舞袖翠云翘,嘘气如兰堕碧霄。寄语词仙听仔细,导源乐府试听簘。” “画堂崔九依稀认,宝树吴刚约略谙。梅影一枝初写罢,陪君禅语立香南。” 缶翁对梅郎精妙的演技给予了高度的赞誉。
吴昌硕赠梅兰芳《墨梅图》
缶翁一生爱梅、画梅。小时候在家乡鄣吴村有一条梅溪,每到寒冬腊月,两岸梅花盛开,香飘千里。他喜欢踏雪闻香,流连忘返。为此,他自称是“梅知己”,前生就是超山上的一枝梅。自作诗云:“十年不到香雪海,梅花忆我我忆梅。”而梅郎不仅姓梅,更是爱梅画梅,并把自己的书斋题为“梅花诗屋”。从中可见缶翁与梅郎对梅花都怀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那真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梅缘。
吴昌硕梅花铁骨红图
梅兰芳请吴昌硕为王瑶卿作画
梅兰芳画梅
梅兰芳抗战时期在沪画梅守节
缶翁的伟大,就是他一生奉行济世助人,积德行善,尤其是对年轻人无私相助,大力扶植。为此,从他的缶庐走出了整整一个大师团队,如陈师曾、陈半丁、潘天寿、沙孟海、王个簃、赵古泥、钱瘦铁、诸乐三、长尾甲、河井仙郎等。而梅兰芳之所以能成为京剧大师,缶翁也是在他最关键的时刻出手鼎力相助,此后一直关爱有加。为此,梅郎对缶翁也是铭记于心,感恩终生的。而梅兰芳在上海居住的二十年中,也是梅派艺术最辉煌的时期,从而为海派艺术增添了璀璨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