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天鹅湖

上海动物园天鹅湖是美丽的，天鹅湖上空盘旋着满满的飞禽，树上站满了胖嘟嘟的白鹭，小岛上鹈鹕灵活转动脖子耐心梳理颈背上的羽毛，享受着午后春光，天鹅在湖中游弋，优闲雅致快活如公主，鸳鸯在岸边亲昵，双双对对寸步不离。绿色的垂柳也唱起了春歌，扭动舞姿泛起轻风。我沿着环湖小路遍访鸟类区，享受人与自然的和谐时光。上海动物园鸟类区有9大工作组，饲养着2331只鸟儿，猛禽、飞禽、游禽、鸣禽、走禽，天鹅、鹈鹕、鸳鸯、大雁、白鹭、夜鹭、灰雁、野鸭、火烈鸟、孔雀、鹦鹉、老鹰、鸮、丹顶鹤、企鹅……我采访了几乎所有鸟类的饲养员，聆听着许多精彩生动的故事，分享给喜欢自然的读者。

“企鹅妈妈”金俊带着企鹅散步

全国住建部劳动模范、上海市技术能手、上海市党代表金俊是优秀饲养员，由于出色的饲养业绩，被誉为“企鹅妈妈”。企鹅妈妈非常精神，修长身材，短发，弯弯的留苏；没有刻意的妆梳，施以淡淡的脂粉，清矍的脸上略显苍白，这是常年在潮湿的环境中形成的吧。戴着棕色眼镜、穿着一身浅绿整洁工装，她快步走在企鹅中间，唤着企鹅听得懂的声音，做着企鹅看得懂的动作，喂着企鹅喜欢吃的食物，还不时抚摸着企鹅的身体、脑袋、脸庞，满心欢喜的度过每一个工作辰光。

金老师快人快语，她微笑着说快退休了，做了近30年“铲屎官”，这是饲养员的昵称。我说，特别优秀的人会返聘的。她笑着说不会干了。不会干了，还那么敬业 ?还这么充满激情。我非常佩服。金师傅学校毕业后就进了动物园，嫁了养虎的丈夫，生了养虎的儿子，是全国动物界罕见的“铲屎官”之家，说她全心全意为动物服务一点不为过。2002年2月4日，她离开养了11年海狮海豚的岗位，来到小可爱企鹅馆。2005年，企鹅新馆成立，企鹅又是上海动物园四位一体的代表，（饲养、丰容、科普、训化）领导调她来企鹅馆建立标杆。

“开始，我不想干了！”她说。我略有些惊讶，“不是怕苦，工作量是很大，30多只企鹅，每天多少食物？黄鱼35斤、金线鱼5斤、多春鱼10斤、沙丁鱼5斤，55斤鱼每天要洗干净，一条一条喂给企鹅吃。还有洗池子，高猛水枪一冲，玻璃上满是垃圾，三四个小时才能擦洗干净。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身体又不好，情绪很差。苦我不怕，但……”她有点说不下去了。”那后来呢？”我问。“是企鹅留住了我！”我大吃一惊，“企鹅会做思想工作？”

养好动物是需要感情投入的。这句话，不止一次不止一个铲屎官告诉过我。“患病后我很痛苦。但我是党员，要坚持工作。一到了单位，看到企鹅就会很开心。企鹅虽然不会说话 ，但长得活泼可爱，一会儿水里，一会儿陆地，一会儿洞里，一会儿岩石上，还不时地仰颈大叫，声音盖过驴声，又粗又响。想一想，几十只企鹅一起叫，此起彼伏，像大合唱。唱得我忘记了生病，忘记了烦恼。按动物园要求,我把企鹅编成号，从1号开始，越早年龄越大。存活的才编号，相当于动物的户籍哈。我努力记住各个企鹅的形体特征，色泽、年龄、性别、食量大小、身高体重，聪敏与否，并且挑出一只特别听话的企鹅取名叫‘乖乖’。乖乖生下来几个月就是我带，喂牛奶喂半流质。乖乖和我特别亲。按动物生长规律，从小带大的动物和自己感情深。乖乖真懂事，只要你一叫它，不管是在游泳，还是在晒太阳；不管是散步，还是奔跑，它都会迅速地向你跑来，黑白色短翅膀激动得摇摇晃晃。我把它列为领头鹅，带领企鹅活动。当然，有名字的不止它一个，还有欢欢什么的，但不是每一只都取名，有特点才取名，好记。”

说话间，“乖乖”已悄悄来到我的脚下，东钻钻西兜兜，还用黑色小尖嘴啄我鞋子、裤子，侧着脸看看我。金师傅说，它在想你是谁？为什么妈妈要不停地在和你说话啊？哈，机灵鬼！

“站好最后一班岗。手术前，我坚持把鱼一条条洗干净，把企鹅一只只喂饱，把场地一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我想术后，一定换岗。”金师傅说。“但奇迹还是发生了！术后，医生叫我注意休息。那天清早，我来到企鹅馆，怀揣辞职报告，准备看一看企鹅后交给领导。真有点舍不得啊，毕竟养了5年了。我又责怪自己自作多情，你对动物有情，难道动物会对你有意吗？万万没想到，这些企鹅就是不一样。好几个月不见，它们居然都认识我！一看见我，乖乖头一个使劲朝我奔来，站在我脚下，抬起头久久地望着我，十分渴望，彷佛是久违的好朋友！没一会儿工夫，呼啦啦跑来一大片企鹅！它们围在我的身前身后，昂着头，争先恐后地望着我。”动物有集体意识。我想起有一次，在火烈鸟花园里，大镜子前，几十只火烈鸟舞蹈似地一起睁大眼睛转动脖子，一前一侧 ，煞是整齐，我印象深刻，我一下子认识到鸟是有意识的。金师傅说；“它们记得我！我的眼睛湿润了。这么懂事的企鹅，我再苦再累也不走了。这就是我的故事，也许你们不相信。”我说；“我相信。”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柔软的时刻，它的名字叫幸福。企鹅妈妈从此诞生。

感情不一样，工作态度自然不一样。难闻的鱼腥气她不再觉得讨厌刺鼻，一天到晚忙进忙出她不觉得疲乏，甚至还关心起企鹅的感情生活。她要多繁殖出一些小乖乖。她给几乎所有的企鹅介绍异性朋友，介绍过程，让她知道企鹅的爱情是忠贞不渝的。斑嘴环企鹅有严格的择偶标准，并非拉在一起就能成夫妻；如果成了夫妻，拆也拆不开。“有一次，我故意‘使坏，’”她说：“把一对企鹅夫妻拆开。早上把雄企鹅赶到屋外，把雌企鹅留在室内。刚开始，雄企鹅像往常一样，只顾抢占有利地盘，等它挑好地方，发觉老婆没来，左等右盼，不见老婆。这下急坏啦，四处寻找，有5分钟左右，找不到，就急叫。拼命地叫、响亮地叫、不停地叫，急促的叫声，终于被老婆听见了。这下闹忙了，老公在屋外叫，老婆在屋内叫。老公叫老婆，老婆叫老公，企鹅馆热闹非凡。老公循声寻找，异常兴奋，东奔西跑，终于找到关闭的小门，可是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面。这下惹恼了这对恩爱夫妻，只见它们使出浑身解数，一个在里面又扒又啄，一个在外面又叫又撞。我一看不对，要闯祸啦，赶紧把门打开，只见老公一下子冲进屋里，夫妻俩又唱又跳，互相梳理对方颈羽，一片又一片，还不时晃动脑袋。经过一番亲热，夫妻俩摇摇摆摆一起走向爱巢。”这哪里是单纯的饲养，是动物行为学，细心的观察，有力的数据，道出了斑嘴环企鹅的性取向。她说：“还有一次，我见1号（雄性）企鹅单独在巢里，而它老婆29号在池子里嬉戏，我故意把曾经和1号谈过恋爱的26号企鹅放进1号和29号的巢箱，观察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一夜情，婚外恋，或者友好对待，结果大失所望，1号看也不看，一直屁股对着11号。11号好伤心啊，只好找一处偏僻处暗自疗伤。”1号企鹅颜值高，毛色黑白分明铮亮，它体格健硕，是老寿星，今年20岁。一般企鹅野外寿命10岁，动物园吃得好住得好，还有兽医治病，寿命长许多，可是20岁以上不多。1号企鹅年轻时，许多企鹅追求它，它最后和29号结成伉俪，一往情深。没想到，2017年4月23日，29号企鹅死于癌症，享年14岁。1号企鹅非常悲伤，经常独自一个离群索居，食欲寡然。又没想到，戏剧性事情发生了。120号乖乖追求它，乖乖只有4岁半，不知道它是咋想滴。乖乖追了半年才追上它。半年里，1号到哪120号跟到哪。奇景奇事。在屋外，我见到了1号和120号，120号昂着头站在一块石头上，1号低首在石头下玩，不一会，1号跳下水去游泳，游几圈，重新站在这块岩石下。1号现在还伤心吗？我问。她回答道：“现在不伤心了，吃东西也正常。哈哈，动物界的老少恋。”

“企鹅散步你是怎么想到的呢？”我觉得好了不起，创了全国第一，比英国爱丁堡企鹅户外喂食活动，内容要丰富许多；又比日本京都动物园企鹅活动还要完整精彩！2018年春节甫一亮相就轰动全国。上海电视台、新民晚报、新闻晨报、腾讯网，几十家媒体争先报道，连中央电视台也来了，播出以后游客络绎不绝，上海动物园火啦！“功劳归领导！没有领导的支持，一事无成。”金师傅给我看英国爱丁堡动物园企鹅漫步的视频。《泰晤士报》这样报道，有一天，饲养员忘了关门，几只胆大的帝王企鹅（全球有16种企鹅：帝王企鹅、王企鹅、斑嘴环企鹅、阿德里企鹅、帽带企鹅、巴布亚企鹅、黄眼企鹅、麦哲伦企鹅、洪堡企鹅、加岛环企鹅、马可罗尼企鹅、跳岩企鹅、冠毛企鹅、黄眉企鹅、斯岛黄眉企鹅、小蓝企鹅，它们都生活在南半球，并非是只生活在南极。）从门缝溜了出来，公园里游客一拥而上，欣喜万分，遂成佳话。“七、八年前我就提出来让企鹅散步。等到我们裴园长来了，裴园长是动物学专家，华东师范大学动物系硕士。他支持我。计划批准了。有一次，我成功带了一只企鹅散步，裴园长看后肯定地说：‘好。能否多带一些呢？’我就开始带五六只，慢慢发展到几十只企鹅。”“你克服了许多困难吧。”我问。“动物不是人，它不想干就不干，你得有耐心。有些企鹅胆子特别小，就是不肯出去活动，要训半年，最长的要两年。带训期间，我们休息时间减少了许多；更要责任心要强，出去散步，企鹅丢失了怎么办？所以每次散步，我和搭档小张精神高度集中，一前一后，紧密配合，以保证一个不少。现在，投了保险，责任轻多了。经过两年多训练，从一两只到十只三十只以上，企鹅散步终获成功。”

我观看了企鹅散步整个活动，企鹅妈妈先把当日想要出去散步的企鹅叫进屋里，然后整队出发。只听哨子一吹响，门一打开，企鹅便争先恐后，蜂拥着沿石梯跳跃蹒跚而下，然后沿黄色警界线摇摇晃晃朝前跑去。有的冲在前方，有的落在后面，有的跑到游客那儿去了，有的索性停下来仰颈大叫，更有当众做爱的，性致勃勃，难为情死了。企鹅妈妈非常人道，让大家等等，让企鹅尽情尽兴玩耍。同时给游客作精彩讲解，一边讲还一边给企鹅喂鱼，一条一条，每只企鹅都要喂到。外面散步结束后，回到企鹅馆，进行游泳训练，增强体质。水下的企鹅个个勇猛异常，像游泳冠军，箭一般速度，每小时30公里以上，动作非常优美，游来游去，非常享受。整个漫步活动约30到40分钟。内容精彩纷呈，企鹅表现出色，游客一边摄影摄像，一边交流看法，啧啧称奇，掌声不断，欢声笑语中度过美妙时光。

创造动物生命的人

动物的生长离不开繁殖场的辛劳。第一次提出采访，动物园萧书记就带我去繁殖场。一个在公园外不向游客开放的偏僻处。一进大门，一只斑斓大虎扑面而来，吓我一大跳！不过这只华南虎是关在铁笼子里的。它不停地走来走去，还扭头看着我们。旁边的铁笼子养着金丝猴，一共十几只，脸长得特别漂亮。遗传基因不一样，繁殖场挑选的种父种母都特别优秀。最旁边笼子里，养着几只白色高大鹈鹕，金鸡独立般久久地站立，神态泰然。繁殖场不单单繁殖企鹅，鸟类，几乎繁殖所有的动物。一个利索的矮矮墩墩结实方脸的男人向我们快步走来，他就是繁殖场副主管杨天春，上海市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上海市高级技师，全国动物界赫赫有名的繁殖大师 ，一个带领十多名员工创造动物生命的领头人。眼前动物都是他们的作品。

杨师傅快退休了，言语不多烟瘾大，小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他有丰富的养殖经验。杨师傅最令人惊叹的是几十年如一日，24小时在单位里，就住在这间凌乱、窄小，只放着一张单人小床和一只陈旧白色双人沙发的小房间里。他睡觉从不关门，门外可以看到孵化室，受精蛋就在暖箱里。繁殖期间，每隔一小时就要去观察一下，二小时要翻一翻蛋。夜里睡不够，白天有空就咪一会，碎片化睡眠。他说一只鸟孵化期要20~50多天。每到动物繁殖期，他们忙得不得了。这种长期辛苦枯燥乏味的工作有多少人愿意干呢？又能坚持多少年呢？杨师傅一干就是30年多年！只为了当初的一句承诺：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好。他来繁殖场工作前，先做通妻子工作，从今往后，会很少顾家，甚至没有休息日。这不是领导要求，而是自己的愿望。贤惠的妻子考虑再三，表态支持，这是她男人的事业啊。她在工作之余，承担起全部家务。独自照顾阿公老人和出生不久的孩子，一干就干到退休，一照顾就照顾到老人故去儿子成家。杨师傅军功章上有妻子的一半，名副其实。企鹅妈妈金师傅说，写杨师傅一定要提到他妻子，她太不容易了。这么多年来，杨师傅每晚5点多回附近的家吃顿饭，简单处理一些家里的事情，7点钟又回到繁殖场，继续工作。年复一年，太不容易了！这样的员工，真是单位的福分。

我们的多次采访就在小屋里进行。1978年杨师傅中专毕业（上海园林学校动物专业）后，分到上海动物园工作，至今40年了。先在饲料科工作，给所有动物配饲料。这个工作，为以后繁殖动物奠定了基础。他说动物生长主要靠吃，和人一样，能吃能睡能拉就健康，至今动物还没有像人类那样建立起完善的医疗科学体系，要延年益寿基本靠饮食。发生死亡，多数是消化道和呼吸系统。杨师傅事业心强，肯钻研，年纪轻轻就发明了珍稀动物混合配合全价饲料，一种人工配方合成营养颗粒，至今行业内仍在使用。1995年，繁殖场老主管要退休了，领导考虑再三，选拔杨师傅到繁殖场工作。他答应了。用心工作几十年，积累起丰富的实践经验，现在全国许多动物园遇见难题都会打电话甚至上门请教他。他能繁殖各类动物，有许多精彩故事，这里主要介绍鸟类的繁殖。我们的话题就从企鹅谈起。他说1995年，上海动物园从日本大阪引进了20只南非斑嘴环企鹅，成为当时轰动上海滩的新闻，这也是全国第一次大批量引进企鹅。没想到，半年里死了15只，这下麻烦大了，查原因、送检、尸体解剖、开会讨论，就是查不出原因！水土不服。剩下5只成了动物园的宝贝疙瘩，繁殖场压力山大，企鹅的繁殖成了政治任务。杨师傅不畏艰难，迎接挑战，他日思夜想，最后大胆提出用中国大蒜增强企鹅抵抗力。有人不相信，争论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领导同意试试看，他把大蒜磨碎喂给企鹅吃，但是日本来的成年企鹅嫌味重就是不肯吃，没有成功。杨师傅没有泄气，坚信大蒜有益，就给新繁殖的小企鹅吃，一生下来就吃，碾碎拌在牛奶、食物里给初生的企鹅吃，果然成功了。这种土方子，连兽医都叹为观止；吃黄鳝，杨师傅大胆使用黄鳝来增强企鹅骨骼成长。又成功了。动物不会说话，更不会叙诉病史，每一步都要胆大心细，仔细观察实践论证。有许多东西讲不清楚道理，凭经验，凭感觉。他笑笑说，这是不是有点神秘，有点像老中医。他说动物繁殖以前主要靠经验，师徒相传，他感谢带他的老师傅。现在国盛民强，动物学动物医学动物营养学发展很快，繁殖率、成活率大幅提高，寿命增长许多，但动物的原始饲养观察记录还是很重要，这些宝贵的实践经验有利于动物的繁殖和科研。奥地利铲屎官、著名学者康拉德·洛伦茨（1903~1989），写过一本流传很广、甚为经典的科普名著《所罗门王的指环》。用生动的文字把多年饲养动物的经验和观察写成科普读物，展示了动物与人类的关系，并获得1973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上海动物园有60年的饲养经验 ，几代人的努力，丰富的饲养实践，对动物研究和发展可以提供极其丰富的观察资料和经验。

杨师傅说，我要求睡在单位确实是工作需要，动物发病、不舒服是没有时间规律的，只能日夜陪伴观察，否则难以及时发现问题。而且，不像一般的值班，没事好睡觉。每隔一二小时，我要去机房看一看，有新情况吗？许多次，如果晚几小时，动物就可能死了。如有一次，鸟儿在破壳而出的辰光，脐带绕脖造成窒息，及时处理方才无恙：又比如，雏鸟破壳而出时，嘴顶蛋壳无力顶开，力气太小，这时要马上帮助鸟儿啄开蛋壳，否则就会闷死。在杨师傅悉心照料下，没有过出现意外情况。杨师傅说23年来，企鹅从5只到10只，从10只到20只，从20到30只，一直繁殖了170多只，不但自己动物园有，还支援了全国各地动物园，成为上海动物园的特色产品。为了杜绝再发生大批死亡事件，他提出分两处饲养，动物园和繁殖场同时饲养。这下不用再担心大批死亡而引起断种的可能。天有不测风云，6年前上海非典期间，又死了10多只企鹅，送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化验，均无结果。杨师傅还是怀疑食物有问题，去市场调查，听说现有的大蒜、黄鳝都是速成法，有的黄鳝还使用避孕药，营养价值大打折扣。杨师傅为这事头痛，没有办法，他笑着说以后退休后自己种大蒜、养黄鳝给动物吃。

动物繁殖过程中，每一个环节都很重要，要仔细仔细再仔细。比如取蛋过程，动物园铲屎官把受精蛋交给繁殖场的取蛋员工，繁殖场员工从饲养员那儿取蛋后回来登记入库。这是简单的工作流程。有一次，他发觉有个取蛋工经手的蛋就是死亡率高，一直死，活见鬼了！莫名其妙，难道他是鸟儿的阎王爷？百思不得其解。一天，杨师傅无意中碰触了一下他的手。哎呀，是只冰手。恍然大悟！这个人的手有问题。他拿来的受精蛋是冷死的。取蛋员不相信，杨师傅就让他戴手套取蛋，结果问题解决了。又有一次，有个女同志拿回来的蛋死亡率高。这是什么原因，杨师傅就细心观察，发觉这位女同志手上的化妆品气味浓，对受精蛋有伤害，他叫她纠正过来。问题解决了。这些小问题，小现象，教科书上不会有，实践中常碰到。一个优秀饲养员，要有责任心，要肯动脑筋，要敢于发表观点，要不怕得罪人，要一切为动物着想，遵偱动物生长规律，这样才能繁殖成功。

杨师傅说，鸟分早成鸟和晚成鸟，生出来有毛的是早成鸟，如鸡、鸭、鹤等；没毛的是晚成鸟，如企鹅、鹈鹕、鹮、鹳、鹦鹉等。早成鸟和晚成鸟哺乳要求、方法有所不同。孵化期间，鸟的食物、温度、湿度都很重要，特别是温度，相差一度都不行。差一度，某个节点就会生霉菌。动物最怕患霉菌，死亡率极高。喂食，一天喂8顿。饲养员必须把饲料加工成婴儿糊，并根据动物不同的情况，添加计量不等的奶汁、蛋白质、脂肪、葡萄糖、乳酸菌、矿物质等营养要素，要像保姆一样一点一点喂给雏鸟吃。温度既不能烫，也不能冷，要用特制的勺喂，让它慢慢吞咽。鸟保姆一定要仔细周到，手艺到家，要每天观察鸟宝宝体重增长、生理发育变化的情况，及时调节食谱。如发现鸟宝宝食欲差，活动少，甚至不哭不闹了，就要加倍当心，尽早汇报。大家一起观察，分析原因，排查病情。如患病，及时请兽医治疗，对症下药，挽救动物生命。一般六个月后，动物就长大了，如健健康康，就交给动物园铲屎官喂养，而杨师傅他们又继续创造新的动物生命。

金刚鹦鹉历险记

金刚鹦鹉是鹦鹉科中体型最大的一种。它们出生在南美洲，栖息在有宽阔河流隔离的平原热带森林里，金刚鹦鹉色彩华丽，鸣声嘹亮，喜欢结群生活。一般正午炎热时在林中休息，早晚觅食。主食各种果实、种子，能咬碎坚硬的壳和核，还可用嘴悬吊15分钟以上。哈，嘴巴大力士！

金刚鹦鹉是高级鸟中最聪敏的一种，接受能力快，模仿能力强，寿命长，可活60~80年，最长达100多岁。

金刚鹦鹉小红和小蓝要登场了。别看小红小蓝年纪小，三岁多一点，但体格健硕，羽毛清晰，色泽明亮。它们从小就来到动物园，由饲养员带大，和饲养员特别亲。尤其是小红，生下来两个月就由许明蕾喂养，所以特别粘她，它会像一阵风似的从天而降，降落在许明蕾的肩上；又会从地面突然飞起，扑进许明蕾的怀里，令人疼爱不已；托在手上，纹丝不动。动物园里的鹦鹉，吃得好住得好，每天快快乐乐。环境丰容后，鹦鹉更加开心，在大自然式的花园里，自由攀玩。“不愿出去，”陈今朝师傅说：“它们很宅，很恋家，放到栏杆外，马上就回来，赶都赶不走。”

小红小蓝历险记还得从它们的饲养员，金刚鹦鹉的“姐姐”许明蕾、“父亲”陈今朝（以年龄为标准）去参加2017年全国科普讲解大赛说起。

2015年，上海动物园决定推行动物饲养四位一体岗位责任制，集饲养、科普、丰容、训练为一体。9月25日，金刚鹦鹉成为第一个实行四位一体的标杆岗位。排头兵。领导决定选调鸟馆铲屎官许明蕾和经验丰富的陈今朝师傅共同担此重任。1984年生的许明蕾看上去只有20多岁，长相甜美秀丽，身材挺拔苗条。她见人总是乐呵呵的。她在鸟馆工作了10年。2016年，领导把参加2017年全国科普讲解大赛的机会给了金刚鹦鹉组。我问，你以前有表演经历，普通话讲得好。所以领导选中你。她笑着回答:“没有，一切都是新学的。以前没学过。是岗位需要哦。”没学过居然能获得全国大赛亚军，真不容易。“那段时间比现在瘦了十几斤。天天晚上十二点后睡觉。全身心扑在上面。”她记忆犹新。“取得好成绩，主要靠领导重视，还有人的主动性和鸟的配合性。人没问题，我和陈今朝师傅全力以赴，而鸟就吃不准了，从来没有带鸟参赛的先例。鸟生性敏感，一有状况就会飞走，在舞台上飞走了不就砸锅了吗？”“既然领导决定了，就干！”她介绍，初赛在各区举行，每区选6名，上海动物园参加长宁区科委赛区，从160个选手中选出6个参加市里复赛；复赛在上海宝山木文化馆举行，从160个选手中评出40个进上海决赛；决赛于2017年3月17日在上海市科技馆举行，从40个决赛选手中评出10个，然后代表上海市参加2017年6月7日至9日在广州科技中心举行的2017年全国科普讲解大赛决赛。初赛波澜不惊，也许题材新颖，很顺利的通过了，得了第二名。小红也很配合，许明蕾在台上演讲，手上托着鹦鹉，旁边树一个1.5米高的小铁架，小红很听话，让它叫就叫，让它学说话就说话，让它爬绳就爬绳，让它吃就吃，还让它举起左鸟爪，向全场致意。神奇百般，全场掌声雷动。

许明蕾说：“我当时害怕极了，手在抖，嘴唇皮在抖，一点没有经验。演讲时间只有4分钟，对着PPT，一边讲，一边对图片，一边照顾小红，叫它表演，叫它吃食，一个人忙前忙后，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接下来参加市里比赛，为了取得好成绩，园领导决定针对初赛出现的问题，加强专业训练。先请来退休的上海马戏团国家一级演员周老师，辅导表演技能。70多岁的周老师腰背挺拔，步履轻松，长发飘飘，潇洒异常。他从台步、眼神、形体、手势、表情、内心情绪，手把手教导，整整两个月，“经他调教，我前后判若两人，”她说：“这使我看到了曙光！”领导又请来了上海博物馆退休资深讲解员王老师，瘦瘦的她已经60多岁，她从讲解的专业角度辅导。整整半年时间，许明蕾除了吃饭、工作，就是排练，练嗓子、练台步、练形体、练表演。慢性咽喉炎一直发，咳不停，吃药不见效。最后，在决赛时为了止咳，索性灌半瓶咳欶药水。她说：“那段时间，只要有空，就练习。反复背稿子，到后来，人都有点神经质了。参加市里、全国决赛时，连吃饭开车洗澡都在背稿子。”

比赛不但要考舞台表演，还要考科技知识，根据大会命题自己找资料写文章。真是台上四分钟，台下十年功。结果，她写的稿子还真不错。我欣赏了她在上海决赛时的演讲稿和全国决赛视频——

“各位评委老师：下午好。今天的主角是我们俩，小红鹦鹉负责展示，我负责解说。世界上有9000多种鸟类，仅鹦鹉而言，就有300多种。小红就是其中一种——麦鷎，macaw，也称金刚鹦鹉。来，小红，向大家打个招呼吧。（小红学叫）我们小红真有礼貌，奖励一个。（给小红一棵花生，它嘴一啄，利索的吐壳吃食，速度快得惊人。）

一般来说，我们把鸟类分成七个大类，像善于游泳的鸟类叫游禽，比如天鹅。鸵鸟的翅膀退化了，只会在地上行走，所以我们就把它叫作走禽。那大家认为我们小红是属于什么禽类呢?就让小红给大家一点点提示吧。小红轮到你啦！（小红听话的爬绳子。这攀爬能力可不是盖的，再奖励一个。）所以，对于会攀爬的鸟类，就叫做攀禽。那为什么小红这么善于攀爬呢？来，小红，让大家看看你的小爪子。（小红举起了左爪，很认真的模样。）看到了吗？只有四根脚趾，并且两根向前，两根向后。我们称之为对趾型足。这种特殊的造型就更有利于鹦鹉的攀爬和抓握了。另外刚才小红在攀爬的过程中光靠它的爪子可不够，看，嘴巴也帮了很大的忙。其实，鹦鹉的嘴巴比其它的双爪更加强而有力，甚至可以仅仅依靠嘴巴悬挂它庞大的身体长达15分钟以上。真是一张大力金刚嘴，比老虎钳还厉害。这样的口爪并用，大部分的鸟类都做不到，让我们来看看，小红还能做什么呢？（花生，我把它藏在小桶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没想到吧，（小红用嘴吊起木桶）这小吃货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领！如此聪敏能干，那大家猜猜看小红今年有多大啦？其实我们小红还不到三岁呢。作为鸟类中的长寿之星，金刚鹦鹉可以活50~80年。也就是说，等我退休的时候，我们小红还是个小姑娘呢！那大家一定会想为什么金刚鹦鹉可以活那么久呢？其实它们长寿的秘诀和人类是一样的，主要摄入大量蔬菜水果，并且以粗粮谷物坚果类的食物为主。好了，有关金刚鹦鹉的小故事还有很多很多。什么？还想听啊，那我和小红在上海动物园等着你们哦！谢谢大家。”

四分钟，内容紧凑，形态丰富，紧扣科学主题，辅之小红的现场演示，效果极佳，掌声过后，获得上海决赛第二名。有个细节，整个比赛中，小红都很配合，但举爪子时它不干了，它不举，机智的许明蕾圆过去了。2017年6月7~9日，他们要代表上海参加2017年全国科普讲解大赛了。上海市科委、上海动物园都很重视，成立了专项领导小组。市科委、上海动物园行政部、宣传部等一起商量，群策群力，尤其对金刚鹦鹉出场数进行了讨论。有的讲2只，有的讲3只，有的讲5只，从表演效果看，动物越多越好，但给动物管理和节目讲解带来难度，权衡再三，决定2只，增加饲养员陈今朝出场配合。哪两只金刚鹦鹉参赛，由金刚鹦鹉姐姐、爸爸决定。他们俩商定让小蓝一起征战，小红仍是主角。

“小红能懂我的眼神、语义，”她说：“小红2个月的时候，只能吃奶，我就喂奶粉给它吃。一天5顿，它自己还不会吃，我就用温开水冲泡奶粉，用针管喂它吃。一直到5个月后，它才会自己慢慢地吃东西，包括水果蔬菜之类的。小红的任何表情我完全能懂。它和我也特别亲。有我在，它不害怕。小蓝也聪敏活泼，但有点懒，甚至有点调皮捣蛋，它年龄和小红相仿，平日里和小红形影不离，是好朋友，它们在一起，安全感更强。”我们的讲解题目是动物《丰容》。为了让观众身临其境，了解鹦鹉生长环境，大家决定制作大型鹦鹉园道具树搬上舞台。在上海比赛时，用一根1米5左右的铁架子让小红当云梯爬，梯子可以拆卸，广州科技中心舞台大，铁架子太小，观众看不见。必须做一个很大的道具树，展现蓝天、白云、树木、攀绳、小溪、草地，让小红小蓝自由发挥。幸亏考虑周到，逼真的环境消除了鸟儿不少的顾虑和不安。

动物运输、管理很麻烦。虽然姐姐爸爸都在，每天喂食一样，但鸟整天被关在笼子里，随汽车、飞机满世界奔跑颠扑，还是蛮辛苦的。到了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人声，这是它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有点怕，于是就叫，它要告诉姐姐爸爸它们害怕。姐姐爸爸何尝不知道呢？参加比赛、锻炼、历险、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狠狠心，不理它。排练，熟悉舞台，晚上把小红小蓝送到广州动物园休息。演出前，脾性倔强的小红小蓝仍然不开心，候场时，还不停地叫，声音响亮，工作人员跑来请求安静。没有用。还是叫。于是被安排到远处的房间去。

广州科技中心很大，大得可以开春晚。舞台下，坐满了上万人，黑压压一大片，这场面，小红小蓝可从来没有见过，尤其是那强烈的高空舞台灯光，白花花亮得刺眼。鸟类天性害怕空中敌人，它的天敌大多来自空中。它们更加躁动不安，并用力抓爸爸的手，抓痕累累。爸爸忍痛微笑着把它们抱在胸前，温柔地抚摸它们紧张的身体，令它们很快平静下来了。上台前，它们又不干了，好几次飞下去，抓回来，又飞下去，又抓回来，幸而没有影响上台。

大幕拉开，美丽高挑的主持人微笑道：“欢迎来自上海的6号选手许明蕾。”只见身著粉色桃红紧身服的许明蕾快步走上舞台，她微笑着干练地摊开双手向大家走来，并大声问候：“大家好！我是来自上海的许明蕾。”非常自信。很快，陈今朝领着小红小蓝也上场助阵了。陈今朝穿着一身浅绿色紧身服，精神极了。鹦鹉姐姐接过陈师傅递过来的漂亮小红，陈师傅手托威武小蓝，全场观众立刻聚精会神、鸦雀无声，他们期待这场精彩的人鸟讲解。此刻，小红小蓝反倒神态自若地面向观众，犹如久经沙场的老战士，没有丝毫紧张不安。它们服服帖帖的站在姐姐、爸爸手上，随着姐姐的演讲，时而轻声学说话，时而在道具树上攀爬觅食，时而用嘴吊起银色小铅桶，获取桶内花生吃，一切非常配合。小红小蓝没有乱飞，没有乱叫，没有不听指挥，甚至没有迟缓推诿，一切像平日在动物园一样。虽然它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但它们相信姐姐爸爸，相信这是安全的，必须的，这点新奇和刺激它们对付得了，于是它们渐渐地平静下来，开始像往常一样缓缓地爬树、荡千秋，吃食、玩耍，它们玩得越来越开心，越来越适应，越来越轻松自如，出色的演技激起观众一阵阵掌声，它们于是又得意地昂首观望，一副很骄傲的样子。演出获得成功！《丰容》获得2017年全国科普讲解大赛亚军。掌声。鲜花。赞美声不断。

很快，一切又归于平常。经历了这一次历险，小红小蓝似乎更加亲近，胆子也大了许多，平时不管面对多少游客，都能镇静自如，表现如常。有时看见它们高高站立在树木上，傲视远方，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在说，我们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天鹅湖畔铲屎官

“铲屎官”是所有饲养员的昵称。有点年纪的老上海都知道，西郊公园天鹅湖非常出名，5.3公顷土地，两座v字形小桥隔开微波荡漾的东湖西湖，中间依偎着小岛，放养鹤群。成百上千只鸟每天在天鹅湖上空飞翔，休养生息，繁衍后代，过着医食无忧，安然舒适的生活。动物喜欢住在熟悉、恬静、优美、安全的地方，稍有不适，即刻逃走。鸟有意识吗？鸟会互相传递信息吗？答案是肯定的。鸟的意识和语言不像人类儿童通过后天学习而形成的，它们用先天遗传的基因，以声音的节奏、情绪、强弱、长短来传递信息。鸟的视觉、听觉、嗅觉、感觉非常灵敏，它们飞得高，看得远，信息传达快。哪里生态环境恶化了，哪里不安全了，哪里有灾害疫情了，马上转移。

上海动物园已有60多年历史，是上海著名景区。公园古树参天，大树林立，如茵草坪，溪流湖水，鸟语花香。公园沿人类进化过程，错落有致的设计成不同的动物景区。两栖动物区、鸟类区、食草类动物区、食肉类动物区。动物园聚集了6000多头只，400多种动物。由于环境优美，就连各地候鸟也慕名飞来落户、觅食。天鹅湖也是游客的必玩之处，每天游人如织。天鹅组经验丰富的铲屎官徐师傅说：“这里生态环境好，鸟多，每天吸引许多摄影爱好者来拍照。记得有一个摄影爱好者，长枪短炮架在湖边，从早拍到晚，一蹲6年，天天来。一天，终于拍到一张飞来路过的针尾燕照片。那天，只见色彩美丽的针尾燕从远方飞来，缓缓划过天鹅湖上空，两翼展开，纸一般薄、针一般尖细的尾巴笔直地翘着，漂亮极了。岛上丛树林白鹭点点，仿佛在欢迎远方客人的光临，观赏其优美的姿态。咔嚓！他抓拍到了，欣喜万分。抓拍者说，6年辛苦，这一张就够了。这种鸟濒临灭绝，也许长得太漂亮了，给捕光了，全国只剩一二千只，我曾经到山里追踪拍摄，未果，却在这里梦想成真！据说，这张照片后来得了国际三等奖。”徐师傅说，这样的故事时有发生。我想起了企鹅妈妈金俊讲的另一个故事。一个外企高管，没生孩子，她每个礼拜天都来做志愿者，打扫企鹅房间，喂企鹅吃饭，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她说，平时工作忙，压力大，休息日在这里放松，得到快乐。如今，动物园的爱好者、志愿者越来越多。火烈鸟、孔雀何尝不吸引游客呢？那火一般炫烂颜色，纤细的长腿，灵动的火烈鸟眼睛，还有不时展开的蓝白孔雀网眼翅翼，处处吸引游客。爱好动物的志愿者越来越多。

60后徐师傅满面红光，两眼炯炯发亮，中等身材，腰板硬朗，他愉快地告诉我，他喜欢养天鹅、鹈鹕、鸳鸯、鹤。“你知道吧，丹顶鹤会跳舞，你围着我，我围着你，张开黑白相间的翅膀，久久相视对舞，时间长达一刻钟以上。这种有意识的舞蹈发生在动物发情期，多是求偶前奏，也是示好的表现。”他得意地说：“你相信吗？丹顶鹤也会和我跳舞。”啊，太神奇了！我惊叹，我赞美，我钦佩。“只有优秀的饲养员才能做到吧。”我问。“它要喜欢你。”他回答。我期待着观摩奇迹。

鸟类区有9大工作组，二十三个工作人员，管理队黄主管介绍说：“天鹅湖登记在册有2331 只鸟儿，183 种鸟类，工作量很大。铲屎官们每天从早上8点开始工作，给动物喂食、打扫卫生、观察动物的状况，如有问题，及时汇报。观察和巡视考核铲屎官的责任心。每次巡视，要带好监测专用包。包中放置望远镜、记录本、采样管、专用尸体袋等设备。要观察每个监测点上候鸟、留鸟的品种、数量和活动情况，汇总记录。发生疫情，要在规定时间内，通过疫源疫病网络直报系统上报，并立即采取措施。发现野外候鸟个体死亡，即刻装入尸体袋，送兽医院解剖，登记备案。如大批候鸟死亡，马上汇报。这里的动物都是国家财产，许多是珍稀动物，更是人类的朋友。铲屎官的工作平凡而有意义，需要许多专业知识。当代人，越来越主张动物权利。自从英国最先立法,《动物权法》诞生后，欧洲紧随其后，中国也不甘落后，争创世界一流的动物生态环境。黄主管说：“《动物法》就是动物要有五大自由，免受饥渴和生活舒适的自由，免受痛苦伤害和疾病折磨的自由，无恐惧和悲伤感的自由，表达天性的自由。我们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黄主管是85后，硕士研究生学历，瘦瘦的姑娘工作勤奋努力，管理经验丰富。“建立专业的铲屎官队伍。台湾把饲养员叫作保育员。现在我们队里60%都有大学学历，是一支以80后为主的年轻知识团队。队里的60、70后虽然人数少，但经验丰富，起到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如天鹅湖组组长朱师傅、火烈鸟李师傅，企鹅金师傅，金刚鹦鹉陈师傅，犀鸟岗位史师傅等都是天鹅湖鸟类区的中坚力量。队里年龄最小的95后，生气勃勃。现在，按国家规定，铲屎官必须通过事业单位公开招聘才能担任，必须大学学历以上。所以，没过几年，铲屎官都是高学历，而铲屎官又有许多日常卫生工作，大学生能做好铲屎官吗？这是新的管理难题。”黄主管养过企鹅、在繁殖场干过、发表过多篇关于鸟类的学术文章。作为业务骨干，还多次出访英国爱丁堡等欧洲动物园，学习世界先进理念。“能，肯定能！这是时代的需求。”坐在她旁边的张副主管是她的拍档。他读了19年书，是华师大生态环境学硕士。87后的他已经晋升为动物园最年轻的工程师。他勤勉工作，每天早到晚回，认真负责地安排落实好各项具体事务。长得高大白胖的他，和蔼可亲，人缘极好。他是通过事业单位社会公开招聘来的。先在繁殖场当总替班，哪个岗位缺人就顶班，这给他广泛了解各种动物提供了方便。他刻苦钻研业务，工作表现出色，很快提升为副主管。他的桌上放着英国蒂姆·伯克黒德著作《鸟的感官》。他仔细研读这位英国谢菲尔德大学动物行为学和科学史专业教授、英国皇家学会会员写的大作。他说：“当好铲屎官，一定要坚持学习，坚持进步。要把日常的应用和科学研究结合起来，要努力成为应用学者型的新铲屎官。”他兴奋地说。“我们园长是动物学专家，正带领我们朝科研单位方向发展！”张副主管已结合实际在我国核心刊物上发表了科研文章。动物园有许多人在写科研文章。

他深有感促地说：“我们年轻的知识分子，要尊重前辈，虚心向前辈学习，尤其要学习他们丰富的饲养经验和工作责任心。如果连基本铲屎工作都做不好，那什么都没了。”他笑了。

哦，美丽的天鹅湖，天人合一的欢乐世界，正在新旧交替，承前启后，大步走向希望和辉煌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