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就是命令！——建国以来最大走私武器弹药案侦破纪实

2011年8月25日，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海关快件监管处在对一票从美国纽约发往浙江台州、申报品名为扩音器（音箱）的快件进行查验时，发现该音箱内部夹藏有手枪9支，枪支配件9件，长枪部件7件（经过拼装为2支长枪）。经上海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初步检验，上述物品均为具有杀伤力的制式枪支及其配件。

_{截获走私枪支}

“案情就是命令，困难再多，压力再大，我们也要迎难而上，拿出敢打必胜的信心和勇气，坚决把此案办成铁案！否则，我们就是渎职！”当天下午四时许，刚办完海关总署缉私局督办的“0803”专案归来的时任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缉私分局副局长柳春生以高度的职业敏感，第一时间组织警力，并亲自将现场扣押的涉案枪支火速送往物证鉴定中心；第一时间将案情向上海海关缉私局、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领导作了详细汇报。公安部和海关总署缉私局对此案高度关注和重视，定性为“建国以来最大武器弹药走私案”。鉴于案情重大，上级决定连夜成立由上海海关缉私局和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行技总队、网安总队组成的联合专案组，柳春生临危受命，被专案组任命为办案负责人之一。

初战告捷，揭开整个案件冰山一角

凭着20余年公安和缉私刑事侦查实战经验，柳春生认为，如此重大的案情，战机极有可能稍纵即逝，只有赢得时间，才能牢牢掌握侦破案件的主动权。顾不上通宵达旦的劳累，来不及和家人道别，根据涉案快件及随附发票、运单上留下的信息，在落实相关准备措施后，柳春生火速带领抓捕组直扑浙江台州该案嫌疑人住处。

8月26日下午19点，在台州市UPS取件处，守候伏击的侦查员将前来取件的“8·25”案主要犯罪嫌疑人王某抓获归案。

据王某交代，2010年10月，他通过互联网认识一个叫“老五”的人，后多次按照“老五”指示，收取“老五”通过UPS从美国寄往台州的夹带枪支弹药的快件，并藏匿在其住所，然后再按“老五”提供的地址快递到山西、湖南等地，并将贩卖枪支弹药获取的钱款转到指定银行账户。缉私警察进入王某住所依法搜查时发现，2楼3楼他的私密空间，仿佛一个地下军火库。侦查员在这里查获各类制式枪支22支，子弹3500余发，枪支配件若干。根据他的聊天记录和与国内下家的联系邮件，梳理出近14个省市、20余人涉案，揭开了案件的冰山一角。

_{截获走私弹药}

高度重视，分赴14个省市开展抓捕

案件取得突破性进展后，时任国务委员、公安部长孟建柱于2011年9月11日作出“要继续彻底查清此案，并督促有关部门认真整改，消除隐患”的批示。公安部刑侦局下发了“关于全力配合做好上海8·25走私枪支弹药案侦查工作的通知”，上海市公安局根据此案涉案人数及分布的地点配置了相应警力。上海海关和缉私局领导要求全力侦破此案。专案组形成了追缴走私枪支弹药、缉捕犯罪嫌疑人的高压态势。

据王某交代，他从小喜欢枪炮，爱看战争片，随着近年来网络的不断发达，他找到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对枪支武器的迷恋从开始的玩玩假枪、看看影像“过把瘾”，到贩卖真实武器的走火入魔。网络成了他进行非法枪支弹药交易的平台。

耐人寻味的是，此案涉及的相关购枪者，大多是经商出身的有钱人，有的还是年轻的“富二代”，以江苏、山西、内蒙古等地人员居多，通过办厂开矿致富。王某网售一把从美国走私入境的手枪或者步枪，价格从两万元到十几万元不等，而那些购枪者“只要货好，很少还价”。

2010年夏，在美国的福州籍留学生林某富（绰号“老五”）通过“中华打猎论坛”与居住在国内的王某结识。他们指称交易对象基本都采用隐语，例如把枪称为“狗”，把枪管称为“毛瓦”，把子弹称为“狗粮”、“粮食”，把气枪称为“气狗”等。其次，犯罪嫌疑人都用各自网名交易，例如王某与吉林的徐某闯（QQ昵称为“龙行天下”）交易时使用的QQ昵称是“一刀”，与内蒙古的刘某（QQ昵称为“老猫”）交易时使用的QQ昵称则为“进口狗”，买卖双方的资金往来大多采用无卡存款的方式进行，尽量避免使用会留下痕迹的银行转账方式，而收款一方账号都是使用虚假身份开户，给取证带来很大难度。

从当年秋天起，“老五”先后利用国际快件渠道，从美国北卡罗来纳州收购，再由纽约等地向王某发货30余批，其中23批夹藏有枪支弹药，伪报品名走私入境，这些走私武器在国内的销售，主要由“老五”通过网络寻找买家，并委托王某作为境内快件转运、分销代理人，成交后由王某将货款交给“老五”在福州的姐姐林某，并由她电汇出境。

五下福州，时刻准备征战

2年前，王玉纯从上海警备区转业到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缉私分局担任侦查员。“8·25”案发，王玉纯临危受命，案发翌日一早，他和刑侦民警火速赶赴福州执行抓捕行动。

初到福州，人生地不熟的王玉纯等面临诸多困难：人手不够，自己多干；没有车辆，就乘公交或靠两条腿行走；办案经费不足，勉强将就；住最便宜的旅馆，吃最便宜的饭菜……但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以免打草惊蛇。让王玉纯稍感欣慰的是，在当地警方配合下，经过连续侦查摸排和守候伏击，在他到达福州后次日凌晨，抓获本案主要犯罪嫌疑人林某。经搜查突审，在福州火车站准备将林某押解回沪时，接到专案组领导来电：本案另一关键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也在福州，他是否到案，事关本案全局。

二十年军旅生涯让王纯生练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军人特质。在兄弟单位的大力配合下，他和福州抓捕组两名同志通宵达旦开展排摸调查，终于使这个神秘的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在连续蹲守两个昼夜后，犯罪嫌疑人林某周被抓获。中午回程时，王玉纯请当地参与抓捕的民警在火车站附近的饭店吃顿饭，把林某周拷在桌子的拐角，并打了一份饭菜给他吃。吃着吃着，林某周就哭了。但从福州押解回上海后，侥幸心理严重的林某周不是避重就轻，就是沉默不语。刚从福州凯旋的王玉纯不顾长时间外地出差的疲倦，当天就赶往看守所提审林某周。或许给林某周打碗饭的举止触动了他的内心，甫一提审，给林某周打开手铐后，他就扑通一声地跪下了，他向王玉纯提出要求，希望能帮忙联系医生，让身患严重阑尾炎的母亲来上海开刀，并交代家里有1000发子弹、7根枪管；还交代了另外一人持有两支枪的犯罪事实。为此，王玉纯三下福州。在林某周小饭店仓库里层层面粉的最下面，看到了静静躺着的1000发子弹；在山上另外一套房子的卧室床头柜，又找到了7根枪管……

王玉纯四下福州，是围绕林某周揭发的另一嫌疑人这两支枪。该嫌疑人的父亲是护林员，操着一口当地方言。王玉纯找到当地籍福州缉私局情报科长协助。当亮出他儿子的“拘留证”给他看时，他还是不说。最后喝茶后感觉无望的王玉纯走了不到十米，被护林员叫住了，说并不知道他儿子在哪里，但你们要找的枪，可能在这两个地方——他位于半山腰破旧的房子，或者房子旁边近2米多深的山洞。王玉纯等钻到山洞的最深处，在那里找到用塑料口袋装着的一支枪；在二层木头房子里，看到同样有个装大米的塑料袋，打开又是一支枪。第二天，王玉纯带着两支枪赶回上海。

枪找到了，人还没有抓到，立即启动网上追逃！10天后，当该嫌疑人从江西九江回到福州，在借用朋友的车时发生了交通事故，交警现场处理发觉他是网上追逃的犯罪嫌疑人。于是，王玉纯五下福州，把该犯罪嫌疑人带回上海。

五下福州，王玉纯顾不上与家人道别。就在他全身心地投入新的战斗时，妻子打来电话，说远在安徽的岳母因为癌症晚期病危了，老人家希望能和女儿女婿见上最后一面。可面对工作，王玉纯只能选择留在福州。妻子没有过多怪罪，十岁的女儿安慰他们说：我能照顾好自己，就是晚上一人在家会有些害怕，爸爸妈妈每天晚上抽空多给我打打电话就行……当王玉纯再次从福州凯旋，准备请假尽孝时，老人离世的噩耗猝然而至……

因表现突出，王玉纯荣立个人一等功。当笔者问起他五下福州有什么感悟时，王玉纯谦虚地说：“我既是参与者，也是受益者，党和人民给了我一等功的荣誉，其实还有很多比我做得更多更好的同志。警令畅通，是胜利的保证；上下同心，其利断金；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冲锋陷阵，是战士的本分。战场无亚军，是战士就要时刻准备着。”

众志成城，成功告破建国以来最大武器弹药走私案

随着侦查工作的不断深入，案件越扩越大，派出去的抓捕组越来越多，缉枪战场遍及全国14个省、市、自治区，案件进入关键攻坚期。这是一次海关缉私警察和刑侦等各警种协同，跨地区、跨行业、跨省市的合成作战。专案组成员跋山涉水、披星戴月、转战南北，用忠诚、智慧和刚强，让那些锁在柜中、扔进水里、藏在山上、埋在地下的枪弹纷纷“现形”，在遍及全国近14个省市的战场上，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漂亮仗。

2011年8月25日到10月25日，短短两个月时间，专案组共缴获各类枪支93把，其中气枪20支子弹5万余发，其中，确定从美国走私进境的枪支49把，其中气枪3支。

这起建国以来罕见，受到公安部、海关总署高度重视案件的成功侦破，辉煌战果的取得，离不开专案组参战民警的群策群力。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平凡而又感人。

郑彬，专案组机动组成员。就在他全身心扑在案件侦破时，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爷爷的生命。面对飞来横祸，郑彬做出了这样的抉择：到医院见爷爷最后一面，尔后马上回到战斗岗位。此举得到了他父母的大力支持。郑彬说：“亲人的理解与支持足以让我无所不能。我相信远在天堂的爷爷也会赞同我的决定。”屠艇，专案组最年轻的侦查员。不管谁吩咐他做事，他总是笑呵呵地回应三个字：没问题。专案组同志都开玩笑地称他是“专案组里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自专案侦办工作开展以来，屠艇时刻铭记缉私警察的职责与使命，保质保量地完成各项任务。专注于审讯工作的王伟，从案发之日至国庆长假，整整一个多月时间，仅在中秋节休息了一天，累计加班时间超过300小时。“这办法、那办法，让嫌疑人开口就是好办法。”经王伟主审的10余名犯罪嫌疑人，除了都能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外，还有多名嫌疑人主动供述了侦查员没有掌握的犯罪事实。刘佳，专案组材料内勤，工作一丝不苟，经手的材料没有出过一次差错；她负责的后勤保障工作没有一人不满意；领导交办的事项没有一件不落实……被大家称之为专案组的红“管家”。材料组成员曹磊“初生牛犊不怕虎，千锤百炼出真金”。除了每天记录、收集、整理和报送案件最新办理情况外，还主动参与内勤、出差、取证和案件审理。为了不耽误工作，家住青浦的曹磊把铺盖搬到了办公室。九月底，他的爷爷不幸遭遇车祸去世，为不影响工作，他坚持留在办案一线，未能为爷爷送行。他坚信，爷爷会理解、支持他在打击走私犯罪征途上付出的努力和执著。马旭峰，案发后第三天被紧急抽调到专案组；因案情需要，又通知他9月8日赶赴天津。马旭峰说，保证完成任务。他推掉了儿子在儿童医院2个月前就预约的专家手术。他对妻子和儿子充满了愧疚和自责。程征佳，在专案组中他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的标杆效应。8月25日当晚，刚从上海市监狱总医院结束“0803”打击海上走私成品油案审讯工作的程征佳接到命令后，直接赶到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当晚与他们组成台州工作组，连夜驱车近8个小时，到达台州已是26日清晨。26日晚，程征佳带领侦查员将犯罪嫌疑人王某抓获，并立即开展搜查及审讯工作，整整四十九小时，程征佳没有合过眼；在之后一周多时间里，他辗转福州、厦门等地。他说：“案情让我别无选择，职责让我无怨无悔。”加入专案组第二天，倪清华就接到出差湖南的命令，“专案面前无理由，完成任务没商量。”为圆满完成任务，对案情还不够热悉的倪清华利用出差前夜，加班加点反复翻阅研究案卷材料。在湖南出差期间，他不放过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费一枪一弹，成功将犯罪嫌疑人抓获，并查获大量的武器弹药，顺利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丁楠，因工作经验丰富，自身素质过硬被抽调加强专案组，并受命到环境最复杂、条件最艰苦的、考验最严峻的山西执行抓捕追缴工作，他连续出差月余，成为专案组出差时间最长的一位，又不负众望，最终以抓获犯罪嫌疑人2名、追缴枪支20支、其中制式枪支19支、子弹近4万发的骄人战绩，向专案组交上一份出色的答卷。许常荣、王辉，“8．25”大案的两员虎将，除担负专案组机动应急任务外，每天坚守在空港口岸现场，先后侦办案件六起、累计加班上百小时。他们说：“是战士，就要勇于冲锋。”案发时，许常荣第一时间带队前往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快件中心出警，最短时间完成送检及鉴定，最快速度与分局领导共同研究制定侦查方案；整天穿梭在机场海关快件处和UPS公司之间，在纷繁复杂和堆积如山的报关单里找寻犯罪嫌疑人发货的相关信息。在浙江台州，王辉与同志们仅用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将本案关键嫌疑人成功抓获，获知枪支及零配件的信息；在数以万计的物流单证里找寻犯罪嫌疑人发的原始单证，最终圆满完成取证工作。

预审组组长金震安带领俞亮、尚林林两名侦查员，主动工作前移，根据案件特点及各犯罪嫌疑人涉案情况，针对性地制定审讯工作计划和取证方向，并充分挖掘余罪，摧毁犯罪网络。前后审讯50余次，发出外调函件20余次，整理汇总全案93把枪支、5万余发子弹信息，确保该案板上钉钉。有着二十多年警龄的老预审李骏，因突审任务，导致两次累倒旧病复发，在受到领导表扬肯定时，他却说：“没什么，份内的工作，这是我应该做的。”新入警不久的孙瑜、邢和宾敢打敢拼，任务面前毛遂自荐、主动请缨，在实战的磨练摔打中从稚嫩走向成热，成长为一名合格、过硬的侦查员。

缉私警察用行动践行着自己的诺言，在感动他人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升华自己。

“缉私卫士，倒下也要保持向前冲锋姿势”

“我深信，不管是谁，只要选择做一名守卫国门的缉私警察，最后就是倒下也要保持向前冲锋的姿势。”这是现任缉私局侦查处副处长柳春生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身为专案组具体办案负责人之一，柳春生深知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自8月25日至10月底两个多月时间里，他天天和专案组同仁摸爬滚打在一起，通宵达旦加班加点成了常态，每天靠香烟和浓茶来驱困提神。长时间、高强度的体力、脑力劳动，让原本就患颈椎和腰椎增生的老毛病愈发严重。为了不影响专案组工作的整体推进，他一直坚守在自己的战斗岗位上，不断地挑战自己的生理极限。

在任务最重、人手最缺的9月中下旬，浦东国际机场快件现场再次案发一起特大走私武器弹药案，柳春生没有向领导提任何要求，以最快的反应从专案组和分局查私科紧急抽调人员，临时组建一个10余人的应急专案小组。由于他判断准确，指挥得当，处置周密，取证到位，经过20多个小时的连续奋战，被公安部督办的又一起特大走私武器弹药“9·16”专案得以成功攻克。

柳春生说，重特大有影响案件的成功侦破，离不开自上而下的支持，举全局之力，就是法宝；各警种、各方面的通力合作，就是案件侦破的关键；必须要全身心地投入。通过这三层聚合，众志成城，一定能打出胜仗！

柳春生说，“为了人民的利益，注定要作出奉献甚至牺牲，面对走私分子的贪婪和挑衅，我们别无选择，因为党的事业，人民的事业，高于一切，我们的生命也因此有了深度和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