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 . 大技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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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技雕石

作者:刘湘如 发表时间:2019-09-20 点击数:3546

一:山鬼


在黄山脚下的古城歙县境内,有一个倾斜的山坡,山风漫过四野,一片松林颤动。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这里就有了这片松林,高松如桅杆峙立,矮树似雀尾匐地,有的却是虚枝丛生,东歪西斜……由于各种松木参差稠密,那些松干松枝便把山坡遮得严严实实,松林里藏着的生物,似乎也就永远见不到天日。一年又一年凋落的枝叶,在地面上积得很厚,夜风吹动,沙沙作响,松林与坡地显出了无限的神秘,给人一种鬼气阴森的感觉。


很多很多年以来,大松小松们过着一种孤独而单调的生活。老树一年年腐朽了,小树又长起来,小树又长成老树,腐朽了,又有另一批小树再长起来,变成老树。


1986年的初秋,人们突然发现一个孤魂般的影子,天天夜里在松林间走动,之后又有人发现,那松林深处有野草堆成的卧铺,好象有人在这里过夜,人们开始各种离奇的猜想和传说,有位年迈的老者说百年前这里出现过“山鬼”,莫非是“山鬼”又回来了……忽然有一夜,人们发现这片松林里出现了一堆堆黑色的石头,好象有人在这里谋划什么,人们纷纷传闻,“山鬼”要在这里做“石头窝”了……


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这里是一片奇特的无人区。除了如人们一次次传述的有过土匪的脚印和猎人的足迹,谁还会到这里来呢?


终于,著名画家范曾说:歙县那里藏着一个“山鬼”……


又一位著名大师程十发说:那块地方确实是诞生“鬼才”的地方……


“山鬼”因此被人们公认。不过他不是传说中的“山鬼”,而是现实世界的雕砚怪人方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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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8月出生于歙县的方见尘,此时正是人生风华正茂之龄,此人天生不拘小节,为人纯真,潇洒超脱,独来独往。人们都知道他有个怪癖,喜欢在大自然界里雕刻石头。18岁那年,他进了歙砚厂当学徒,从学于砚雕世家名师汪律森,入门不久即显示天资,所雕歙砚神妙绝伦,浑然天成,造化非凡。1973年,25岁的方见尘的砚雕作品《全神贯注》 、《迎客松》 、《蕉牛》首次参加全国工艺美展,获得业内专家一致的赞扬,载《人民日报》、《全国工艺美术》等报刊。1985年春天,他的砚作《云水拱月》在全国工艺美展上列全国四大名砚之首,同年创作《嫦娥奔月》在香港展出,《新安揽胜》、《大佛砚》在人民大会堂展出,被权威专家胡子昂、胡厥文等誉为“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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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方见尘集合自己的天真,寻找到这个荒寂的山地丛林,靠朋友的力量在这里建起两间草屋,算作临时租用,野荒广袤中的草屋被命名“万松草堂”,宛若一小片孤独的落叶。方见尘希望见到真正的传说中的“山鬼”,意想把“山鬼”请进草堂,养息栖宿,共商艺术的灵感和妙法。


可惜山鬼未见,他自己却成了人人皆知的“山鬼”了。


他常常在夜间来这里住宿,白天里又无影无踪……


人们寻找“山鬼”,寻找方见尘,谁也不知他的踪迹。他只是把影子丢在了这里——人们见到他运来的一块块奇特的石头,古怪的雕砖,绘着各种离奇图案的装饰,说不清形状和内容的那些鬼才知道的造型……


“万松草堂”的墙壁上留下了令人咋舌惊诧的墨迹,那是“山鬼”方见尘的字画……


“万松草堂”里传出了耸人听闻的奇事,那是“山鬼”方见尘的故事……


“山鬼”方见尘在哪儿呢?愈来愈多的人,沿着荒寂的松林,崎岖的山路,泥泞的沼地,险峻的崖丛,前去寻找他……


方见尘神出鬼没,很少露出真颜……


二,幻化


庄生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他在梦境中忘记了自身的存在……方见尘在醒着时觉得自己是一块石头,他弄不清自己是石?是人?有时候他干脆就把自己当一块石头,棱角方正,沉重而坚硬的石头,坐落在不为人知的生活旮旯里,只是因为高度发达的思维的存在,他才偶然挣脱自己,去无边的宇宙空间遨游。


……就这样,他失去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三十八岁年纪,两鬃已出现了白发。在逝去的无数个日子里,他常常将自己锁在龙尾山的岩隙中,徘徊徜徉,目光迷离,忘记了妻室儿女、父母家庭、苦乐忧患乃至世界的存在。在蜃楼幻境中,他用自己的心灵与石头的心灵撞击,恍若见到青埂峰下被弃的“情种”,他看见石头温润的面容,莹洁的肌肤,缜密的血丝……生命越过了历史和自然的屏障,方见尘幻化了。他不再是他自己。


当他的思维与砚雕艺术熔于一炉时,他便隐遁。他的身影、行踪和家庭,一古脑儿地消失了。


人们不再发现他,只能从一方方奇特的石砚中,惊叹他巧夺天工的技艺,那儿有古歙的风貌,盛唐的炊烟,呼之欲出的卧牛、残竹、弥勒、古币和破笋……


咦,方见尘哪里去了?


他在那个禁区一般的万松草堂里病了,病得很凶,发着高烧,口里梦呓般叫着“平山郁夫!”那是日本著名雕画家的名字。一只藏头的蝙蝠在石洞里飞绕几百年几千年,最后在达摩的耳朵边停下来,达摩感觉不到蝙蝠的存在,双双在时间和空间中凝结成化石……这是动与静的交替,自然形态的对比。平山郁夫的《达摩面壁》,在他的心中产生巨大的超声波。方见尘感觉着:大自然的气韵与人的精神的合力,干、湿、冷、淡,简练和含蓄,雕的是不雕,不雕的是雕……于是他忘却了一切,发狂了,在浑沌中呼叫:“我刻石头,石头刻我!我给石生命,石给我生命……”


他成了石头人,跪在地下,对着无底的石头宫殿祈祷:“让我再进去一层吧!我什么也不要……”石门紧闭,石人泪飞,朦胧的泪眼灿然一亮,他听见石头说话了。他把“语石精舍”四字做成匾额,挂在门上,印章是方黑色的石砚,中间藏着翩舞的人影,细细看去,正是他自己。他焦黄的嘴唇翕动着,在那里苦苦地诉说,殷殷地呼唤……他的心在颤抖!穿过飞舞的锉刀,弥散的石粉,他看见金晕黄斑的砚石中间,升起了一轮太阳,他携月而往,刻成《日月同晖》砚,这是一种灵动的诗化的哲理的启示;他继续寻觅,眼前忽又飘来一叶小舟,在悬崖陡壁之下,沐雨轻摇,仙风道骨的老者唱晚而归:“天幕高垂兮,地帏低回……神龙藏渊,幽深小居知是谁?”那老者手指之处,遂成《水摇石壁》砚;他挑开红肿的眼帘端详:那石林深处,有浮云渺渺,皓月如盘,礁石点点,海燕翔空,分明是天然的《云海烘月》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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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一条又一条深邃的蹊径,他的眼前有龙飞风舞,嫦娥奔月,李白狂吟,村姑采茶,顽童戏蝶,新安园林的古诗画……


他着魔了!对着石头有说不尽的情语……


有一天他忽然悟见,他的生命就是石上的印痕,石上印痕中有他的命运。他在一块断续的石痕边刻了个琴盘,断裂层正巧成了“弦断有知音”。尔后,他又在石痕边镌留下一首小诗:


八道弦痕浮世尘,


半琴残碎半琴暗。


昔日春魂交付处,


弦断香灭音犹存。


呵,他真是石头的化身么?石头真是他的化身吗?抑或他与石头本来就有不解之缘?他在寻找知音——人类的知音。可惜一些人很难理解他,很难理解石头,正像他们很难理解自己和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一样……


他是多么亟需别人的理解啊!


他踽踽独行的步子,终于离开人们愈来愈远。与世隔绝,必招语蔽。有人议论他,有人蔑视他,有人讽喻他,他所在的单位也疏远他、冷落他、怀疑他,甚至刁难他。他被视作怪客,悭吝人,冷血动物,追逐名利者……


他忽然感到悲凉孤独了。


深夜零点,妻子负屈含泪地闯进门来。她忍无可忍,忿忿声明,不再同他往来,断绝经济关系,不再为他送饭、洗衣,当“保姆”,不再……他的生活出现了少有的窘困的拮据。蓬首垢面,冷一餐饥一顿,连夜间充腹的凉馒头也没有了。没开水喝,便对着水龙头满头满脸地淋,让干涸的身体受到一点滋润。使他心房痉挛的,还有背着书包站在面前的孩子,那期待的目光向他发问:“你难道连我也不管不要了?你难道没有做父亲的责任么?”


啊,责任!人为什么要家庭?为什么要作茧自缚?……罗曼·罗兰说:“世界没有安排好。爱人家的得不到人家的爱,被人家爱的人偏不爱人家……”他终于带着怆然和惆绪,离开单位和家庭,背着那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装着刀凿和石锏,在一个风雨黄昏,独自向茫茫的远山走去……


他走着,穿过许多荆棘,腿上流出了血。他恍然悟道:生活是离不开荆棘的。小时候,由于家境因难,他只读完小学就辍学了,每次上山打柴,就是穿过这些荆棘,一步步走向大山深处的……


他走过庄户人家的篱围。篱内是一个小小的天地,有清池碧水,快乐的游鱼。哦,鱼!他忽然想起自己吃鱼的往事了。二十年前,他初到歙砚厂投师学艺,在徽派砚雕高手汪律森的精心培育下,博采广取,废寝忘食。有一天他一手端着饭碗,一手在石头上练习雕技,一不小心,鱼刺卡住喉咙……他感到吃鱼太麻烦,太浪费时间了,于是直到今天,整整二十年时间,他再没有吃过鱼!


这是一个值得思恋的故事。方见尘不愿再提它了。现在,他只想以一种怀念的心情,把那碧水游鱼,留在他的砚石上。但他犹疑了:为什么要让篱围隔出狭小天地?为什么不让生命逾越障碍,连接蓝天?为什么不让那鲜活的鱼去大海里遨游?大海也是个篱围吗?他忽然又怀疑自己了。倘若游鱼超越海岸跃到陆地,不也会窒息而死吗?地球本身也是个篱围吗?倘若人类离开地球,又将去往何处?人们想冲破藩篱的欲望那么强烈,但人们又永远离不开藩篱。生活是束缚和摆脱的交叉,有限和无限的交叉……他忽然从眼前的一堵篱围上,悟出了自己从未注意过的那些并非深奥的道理。


他把自己的小包袱放到地上,坐在那里静思默想。“悟之悟乎,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是气也,灵乎天地之间……”他这样呐呐地自语,一直到晨霜落满双鬓……


他到底不能离开那片哺育过他的新安故土。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他又回到了他的小城,并且一反常态,领衔创办了砚雕研究所。他带着跋涉的汗滴,捧一颗亮闪闪的童心,献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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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雕:新安月色


……凌晨,窗外有乳泻般的月光,也有人影的移动。他倏然离开案头,想去看看他的妻子和女儿。他与人影、月影同行,迎面碰上个卖白兰花的小女孩,轻舒的衣角沾着野地的露水。他不禁心里一动,买了两朵兰花,带回去放在案头。他天天凝视兰花,一直到兰花枯萎了,他不由溢出了两行热泪,心灵萌生了一种异样的温情。他决心为她举行小小的葬仪。在月下静谧的效野上,他踉踉跄跄地捧着兰花走着,满怀憧憬,唱起了一首埋在心底的儿歌:   


青青芳草,


幼小生命,


随风起舞,


生机盎然……


这是他从石头王国返回人的世界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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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雕:兰草


这时刻,人们也正在寻找他,呼唤他,同化他……他创作的一千多方砚雕作品。它们先后被送往日本,送往北京、上海等地展出,一时哗然大震!他的作品放在人民大会堂内,顷刻传为佳话;他被誉为“中国砚雕的希望”、“青年艺术家中的出类拔萃者”;当代画坛李可染、叶浅予、程十发、亚明、黄胄等大师级人物,生前都曾纷纷祝贺他或登门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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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著名书画家东山魁夷看了他的砚雕,拍案惊呼:“实艺术之珍品也!”


范曾出访日本之际,特意致书:“弟之艺术,已磅礴于东邻,为中华民族争光……”


人们赞美他,软佩他,寻找他,呼唤他,但是,他却又一次隐遁了……


哦,他又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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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雕:天趣


三:涅槃


他在八百里黄山云海中……


那是一个月皎如水的夜晚,他攀上巍峨的黄山之巅,在空明的夜岚下,俯看滚滚松涛,奇崖怪壁……六弦琴突然响起,那是意念的音符在跳动!


当人们发现他时,他那瘦小的身躯,正拥抱着一块二百四十多斤的山石,仿佛是嵌印在石面上似的,已不闻人世的喧器,他昏死了过去……


不,他涅槃了!


他被人们从石头上抬下来时,人们始发现他是躺在一片光闪闪的汗水中,透过那汗水凝成的薄冰,隐现出莽莽苍苍的《八百里黄山图》:嶙峋的群峰,缭绕的楼寺,参差起伏的松林石瀑,浩瀚奔突的烟云流霓……一派壮丽的景观,霎时间跨越自然和时空,覆盖了东京城的危楼琼厦。日本一些私人藏家争相购买那块被汗水浸赤了的黄山石……


1989年,《八百里黄山图》砚作在日本展出,最终被日本博物馆以7万美金购藏。同一年,他雕成的另一方《黄岳奇观》砚,被黄山市博物馆作为镇馆之宝收藏。


刘海粟十上黄山见此砚作,题为“国之瑰宝”。


方见尘的国画艺术亦在同时自成一绝,在李可染、叶浅予、张仃、程十发等著名画家的熏染下,形成自己的风格。笔墨潇洒豪放,无拘无束,尤长于仕女人物,其创作多在情不自禁,灵感袭来之时,凡挥刀挥毫,心得意会,舞之蹈之,吟之啸之,如痴如醉,若颠若狂,令人动容。国内外传媒对其多有“砚雕大师”“徽州奇人”“唐寅再世”“刀笔鬼杰”之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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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方见尘在业界的盛誉,艺术界名士周昌谷、李苦禅、赖少其、程十发、范曾、 陈登科、万青力、亚明等文艺名宿深加推许,有的还特意慕名远道而来造访……


歙砚是中国四大名砚之一,因产于古徽州歙县而得名。歙砚的原材料为灰黑色含石英粉的砂粘板岩,其中含有丰富的绢云母、石英、碳质、黄铁矿、磁铁矿和褐铁矿等矿物颗粒,不同的矿物质在岩石表面显现出不同的纹理和色彩,上乘佳品如金星、眉纹、罗纹等,再配上岩石开采后的天然形状,为砚雕艺术家提供了无限的创作空间。徽派砚雕讲究因物相形、浑厚朴实、师法自然,其间渗透着徽学中天人合一的思想。生于斯长于斯的艺术家方见尘饱受徽文化浸染,徽派砚雕之妙趣在他的作品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形如泉眼、陨石,还是状如琴头、木屐或册页,都昭示着视觉形态在文化源头上的闪烁,揭示了以小见大、以拙胜巧、雄浑天成的魅力。方见尘将临界与实用、自然和本我的事物做了一番“无作为”的置换和挪用,使之别开悟道,意会情理,顿入遐想。


新徽派版画艺术家赖少其用“不雕”二字对方见尘砚雕给予极高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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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雕:金屋藏娇


2002年11月,方见尘受聘担任朱子艺苑艺术总监。将自已亲自动手采自婺源龙尾山,重达1280公斤的砚石,构思四年之久、历时数月之功,雕刻成一方高2.35米,宽1.3米的巨大宝砚,无偿赠给朱子艺苑作镇斋之宝。砚上题刻云:“此石三万斤,结缘方见尘。刻成一方砚,换个歙州城。”此砚形体之大,创意、雕刻之精美在国内极为罕见。朱子艺苑专门为该宝砚建立了展堂。


2010年3 月27日,以“神思不见尘”为主题的方见尘个人展在上海大剧院画廊开幕,展出方见尘画作100余幅和砚雕多项。作品以构图简朴、墨少意多、豪放潇洒等特点受到业内专家普遍注意,人们发现,与砚雕古朴沧桑形成对照的是,方见尘的水墨极其率性而华美。他对徽州新安画派“构图简朴、笔墨清远、意境冷漠、超尘拔俗”的传统技法和艺术特色有着深厚的认识和理解,在长期艺术实践中所形成的另类特质,让他的画成了新安画派的叛逆。他笔下的仕女秉承盛唐风范,人物丰盈贤淑,呼之欲出。山水笔墨纵横恣肆,意境空灵雅逸。作画时随形就势,笔笔相生,始为得气。浓淡干湿,轻重徐疾,都是从率意中来。他的画让人分不清宗法哪一家、哪一派,而是一种荡去铅华,留存率真的自我。他的这种水墨性情正是对其砚雕深沉雄浑的静态美的形态补充,同时将文人水墨的移情转化为一种更为饱满积极的“入世”态度。讲解员称这些作品都是在作者如痴如醉,若颠若狂时自然形成。观者称其为“隐匿于深山中的艺术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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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雕:美哉


在徽州,方见尘确实是一个传奇,其颠狂寓世,刀挥笔舞,风流倜傥,才气纵横,尤其是他在艺术上敢于睥睨一切,目无古今,不为成法所囿,大有狂禅骂佛,解衣盘礴之风。


中央电视台在《华夏掠影》、《书坛画苑》、《神州风采》、《东方时空》等栏目多次介绍其艺术成就。


方见尘本身就是一门艺术,常人眼光很难理解,其行为气质已自觉不自觉地形成“另类”。曾有人用“法眼差卞和,放浪登徒子,俯仰东方朔”来比喻方见尘的为人及艺术。民间对其有“怪人见尘”、“风流才子”、“唐寅再世”等诸多称谓,方见尘亦乐而受之,并将此刻制成印,在其画作中应用。方见尘本身是一种对传统的背叛,无论是为人还是为艺。著名国画家范曾曾为他赋诗云:“方外有奇人,神思不见尘,世皆称异怪,我独爱其真。”


独特和另类铸造成方见尘的成功,一顶顶荣誉的桂冠挂在了这位来自徽州山区的艺术家的身上,他被称为“当代杰出浪漫主义艺术家”,“著名歙砚艺术家”,“中国砚雕第一刀”,“徽州奇人”等等不同的称号,他还被聘请为“中国绘画与制砚艺术研究会会长”,“中国国画家协会理事”,“中国歙砚协会会长”,“安徽黄山国画院院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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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雕:天趣


然而,在此时,方见尘的整个身心,构成了三个希腊字母Oxi。意思是“不”——物欲,财欲,名欲……为人倾倒的荣誉和华贵,一切全被他用手中的刻刀刮去了!他不雕刻这些,甚至也不雕刻他所租借的几十平方来,一直散乱着的草堂;一直用木板支撑的栖身之所;一堆书,又一堆书;一块石头,又一块石头……生活中的一切对他都是轻描淡写,毫不介意的,唯有信念的旗杆,不屈不挠地陪伴着他。那杆上的旗帜,一经飘拂,便有信念的旗魂不屈不挠陪伴他,飞过海岸和洲际,成为中国人民创造精神和物质财富的一种象征。……


只要生命不息,方见尘就会扑身到广袤无垠的山河土地上,放牧他新的希望……他将忠实地依偎着青山和绿野,荣荣枯枯,执着追求。他把赖少其赠给他的“不雕”二字,贴在墙壁上,怀一腔大海般的眷情,吟哦着一著句著名的哲言:


“人生有一半是叹息,一半是微笑……”


既然叹息已经过去了,那么,剩下的时光还用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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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雕:象形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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