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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药结合,大有可为!——杨氏针灸的大爱传承

作者:朱全弟 发表时间:2020-06-05 点击数:33

引子


一根银针,有多长? 一虎口,寸把长。即便扎进人体,上下左右捻转,又能鼓捣出什么名堂来?


银针不长,可以进入身体的各个部位。如果追溯它究竟有多长的历史,那是要让人吓一跳的。


《黄帝内经》中一问一答的岐伯,被认为我国有史以来最著名的医学家,他创立了中医学基本理论的思想方法,开创了中国医学著述之先河。岐伯的第二个贡献,创立了中医针灸学和人体按摩学,现存的历史典籍中记载与岐伯有关系的主要著作有《黄帝岐伯按摩》十卷、《岐伯经》十卷、《岐伯灸经》一卷、《黄帝问岐伯灸经》、《黄帝岐伯针论》二卷、《岐伯论针灸要诀》等。


岐黄之术的由来在此。可见,针灸是中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与中医学连体生长,薪火相承,泽被后世。


这里,我要讲述的杨氏针灸疗法,从过去走来,到今天弘扬,不能说历尽坎坷,也并非一马平川。

 

杨容:杨氏针灸传人和方氏中医后人的结合


1967年,一对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上海去往一个他们自己选定的地方:安徽岳西县。他们刚刚从上海中医学院名老中医带徒班毕业,在一片红的大方向指引下,男生方厚贤与女生杨容看着报名单上的潜山县和岳西县,心想:潜山一定有山,不如看上去还平缓一点的岳西,他们选中了岳西作为奔赴大别山区的目标。


岳西县是大别山的余脉,山高路远,走啊走,翻山越岭,好像没有尽头。他们到了岳西才知道,岳西比潜山还要远,山也要高许多,高出二百米,这里的平均海拔是800米。也罢,从事医疗工作的人最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既来之,则安之”。倘若要说没有一点困难,那是妄言。然而,志同道合,相濡以沫,方厚贤和杨容这对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伴侣,从不适应到安下心来,他们硬生生地在大别山的这块红色革命老区扎根了十八年,为当地农民看病治病,为提高当地的医疗服务水平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从大上海来到大别山下,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理概念。


1962年,当时住在市中心杨容和方厚贤,同为世医之家。杨容的祖父杨永璇、父亲杨依方是沪上声名远播的“针灸疯科方脉”的第一代奠基人、第二代传承者。方厚贤的曾祖父方世桐系福建名医,擅长瘟疫病的治疗,是福建第一所医校——三明医学传习所所长。其祖父方行维自幼随父习医,17岁东渡扶桑留学,20岁毕业于日本千叶医学专门学校,学成后前往北京行医,因治愈民国总统袁世凯的脐漏一症而轰动京城。上一个世纪二十年代,被誉为“京津四大名医”之一。抗战爆发后,方行维拒绝为日寇和汉奸服务,南下上海。历任上海曙光医院主任医师、上海市中医文献馆馆员。作为“方氏中医后人”,方厚贤自幼耳濡目染,对中医有浓厚的兴趣,高中毕业即考入上海中医医院,在名老中医带徒班学习,认识了女同学杨容。


杨容自述,幼时顽皮,6岁那年,因玩耍造成肘骨折,被父母送往在市区八仙桥行医的祖父杨永璇家。看着祖父给人针灸拔罐,杨容觉得好玩,特别是夏天,病人还真的多,稍长懂事之后,她竟然也帮着祖父替患者拔罐。


高中毕业后,杨容报考了上海中医学院,进入名老中医带徒班,不意与方厚贤成为同班同学。这个班级是按照传统中医培养人才带教徒弟的方式而开设的,按照当时有关部门的设想,将来的毕业生就是上海一些名老中医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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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针灸第三代传人杨容在安徽大别山地区出诊时照


可是,一场大运动来了,它规定了未来的走向,杨容和方厚贤别无选择地双双携手走向了新的目的地——大别山红色革命老区岳西县,深入农村基层,开始为当地农民行医治病。


中医是非常讲究临床经验的,其重要性和成才途径远胜于书本理论。缺医少药的山区农民迎来了从大上海来的中医大学生,是他们的幸运,但也可以说是毕业的中医大学生的幸运。杨容从听不懂当地农民的说话,到最后与老乡打成一片,分手时难以难舍,自己最终成长为“杨氏针灸”的第三代传人,离不开十八年的大别山的摸爬滚打的从医经历。


方厚贤和杨容是同学,都是出身中医世家,又是有志于从事中医的年轻人,方厚贤坦言:当时还有一个想法,自己祖上是中医内科,如果和针灸科相互交融,是不是可以开创中医内科更大的天地呢?没想到,多年以后,这个当初的想法后来的实践,被沪上中医泰斗裘沛然老先生深为赞许。


可是,这条路并非想象中的一蹴而就,他们的结合也经历了波折和变故。杨容从周浦出来一直跟着外婆长大的,虽然年轻的方厚贤长得很英俊,但是出身大户人家见过市面的外婆认为他年轻,没有资历,她希望自己的孙女找一个学有所成将来可以有个依靠的郎君。另外,当时方厚贤的成分也不好,父亲靠边站了。然而,在那个多事之秋,杨容的父亲不久也被划为成分不好之类的人了。加上毕业临近,杨容很快就要奔赴远方,也确实需要有个人照顾她。


外婆终于同意了这门婚事。结婚那天,外婆从弄堂里送杨容到车站,杨容手上就抱着一条新棉被上了电车,自己到了方厚贤的家。晚上,方厚贤在家里办了两桌,请亲戚们吃了一顿饭,如此简单的婚礼,更别说红地毯了,却铺就了两位有情人同道者的终身相伴悬壶济世之路。

 

方厚贤:十八年和十八只水铺蛋


到了安徽后,方厚贤和杨容被分配到大别山红色革命老区的岳西县卫生系统工作。先是在徐良公社,一年半后调至来榜区医院。


山,到处是山。山上百草丰茂,大树遮天,于今看来,山清水秀,风景这边独好。但是,在物质生活贫困的山区,按照当时的社会评价语言系统,此地只能被划入穷山恶水。


最艰苦的生活,自不在话下。为人民服务!没有吃不了的苦。但是,听不懂深山里的老农民的话,杨容急得哭了。此时,方厚贤就安慰她:不要紧,慢慢来。可是,语言不通影响治病,最后,连说带比划,加上琢磨,当然主要还是靠诊断,方厚贤和杨容没有多长时间,就克服了语言障碍,两人背着医疗包,出诊巡查,走村串乡,如鱼得水。


山外,已是暴风骤雨,铺天盖地。山里,可谓偏居一隅,自得其乐。特别是他们调到来榜区医院时,遇到了一位好领导:李保元。这位1940年参加革命的老兵,原来是安庆医院的院长,只因在运动伊始说错了一句话:“打倒李保元,可以!打倒李葆华,不行”!就这么一句话,被认为是犯错误了,当时的省委书记李葆华作为走资派靠边站了。李保元被降级并“发配”到来榜医院当院长,对他本人来说不幸,但对于两位从上海的医学院毕业的年轻医生来说,则幸运地遇到了一位好领导。


当地交通不便,到城市去看病不现实,有些急诊病人,方厚贤和杨容两人只能用针灸和中药加以治疗。比如宫外孕,送到县城一路颠簸病人经不起这个折腾,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手术需要麻醉,镇上没有这个条件,针刺麻醉是一个简便易行的好办法,但有风险。这时,一言九鼎的李保元发话了:“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小方,小杨,好好干!出了问题我负责。”


确实,在那个年代出了问题风险也很大。比如,医生成分不好,漏诊误诊了一个人,给你扣上一顶“阶级报复”的大帽子,谁吃得消?你就完了。


但山里的农民是极其淳朴的。他们生活极端贫困,连盐、煤油等日常生活用品,都要到县供销社去买。农民手里没有钱,就挎上一篮子鸡蛋去卖掉,再买回自己需要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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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厚贤在望闻问切


方厚贤和杨容下乡进村为农民看病,他们受到最高的礼仪,就是给你煮一个水铺蛋。最高峰时,方厚贤一天吃了18只水铺蛋。而山里农民平时不用牙刷的,早上起来,就用毛巾沾点水,然后使劲擦牙齿,就算是刷牙了。水铺蛋煮好,农民拿出碗,山上没有水,碗也没法洗,就用毛巾擦一擦碗口,然后盛好水铺蛋,端到你面前。外人不知道,方厚贤却是早已了解这一情况。吃,还是不吃?这也是对农民的感情问题。


当地的医生也一样,扎针前,将针往嘴上一抹,就开始治疗了,根本没有什么消毒之类的程序,也没见出过什么医疗事故。


方厚贤和杨容在当地养了两个女儿,上海的孩子自然是讲卫生的,但是一有风吹草动,还是生病,倒是那些当地孩子都没有事。


十八年,最多一天吃了十八只水铺蛋,我认为这是方厚贤杨容这对医生夫妇在大别山工作的缩影。


而方厚贤最难忘的是,1969年发大水那一次,连续十四天。有一天凌晨三四点钟,土坯房被洪水撞击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方厚贤,他起来拿着手电筒去察看,那张写字台放在窗前,他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后,刚刚往后退去,上面房子就坍了下来,竟然硬生生地把写字台的脚都砸断了。好险!如果砸到人,可能就“光荣”了。当地老百姓知道后就说:“你们到我们这里来是做好事的,菩萨保佑你们!”

 

祖上的功德:杨氏针灸疗法的创立


缺医少药是现实,无米之炊成常态。利用现有的自然条件,为当地老百姓治病。这个中医最擅长。一根针、一把草,就能替人治病。山上多紫苏叶,采摘下来,取两片生姜,治疗感冒,效果非常好。


有一年,方厚贤和杨容在大别山过春节。初二,有一位老乡胆囊炎急性发作,他们背起药箱就往山上走。杨容用针灸为病人止痛,方厚贤开了中药让其口服,针灸和中药,双管齐下,很快缓解了病人的疼痛。


山上采摘药草,手中捻动银针,为民治病,基本如此。路远地偏,交通不便,到县城医院不可能,就地解决问题,这需要过硬的本领和医术。为了提高医疗技术,增加看病手段,杨容想回家了,继续跟着老父亲学针灸,特别是山区最派得上用场的针刺麻醉。


这是祖传。在来榜区医院院长李保元的支持下,杨容回到周浦,开始随父学习针刺麻醉。


时任周浦人民医院中医科主任的杨依方是杨氏针灸流派的第二代的代表性传承人。


追根溯源,杨容的祖父杨永璇(1901年——1981年)则是杨氏针灸流派的创始人。


杨永璇是南汇周浦人。据载,其人幼读诗书,及长习医。17岁那年,杨永璇拜上海浦东唐家花园针灸名医王诵愚先生为师,因为勤奋好学,刻苦钻研,三年学成,尽得师传。


1921年,杨永璇返回故里周浦,以“针灸方脉”悬壶一方,为人治病。所涉范围之广,足见其人本事之大,号之以“针灸疯科”,包括内、外、妇、儿各科,医术全面,多种治疗方法为人治病,开业不久,一时名声鹊起,享誉浦东大地。


中医疯科又称风科,治疗包括中风、疠风、瘫风、风湿病等。中风,人已皆知。疠风,是由于风邪侵入人体而引起的各种疾病,也就是现代临床上的麻风病。


中医是靠老师带徒弟的,但是更多的靠临床积累,参悟自己的心得,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正是如此。


拔火罐是中医常用的治疗手段。杨永璇在学医的过程中,就发现了问题。当时,行医者拔罐没有专门器材,用什么呢?雪花膏的空瓶,吃完了乳腐的空瓶,还有喂鸟食的罐,不卫生也不方便,是玻璃的还容易碎,出诊时携带更不方便。


对此,杨永璇提出了改革的设想,得到了业师的肯定和支持。最后在专做水烟筒的铜匠老师傅的指导下,采用“以铜焊铜”的方法,设计制成每套6只,大小高低依次递减的铜质火罐,套叠成筒,出诊时六只火罐一套,占地小,携带方便,使用灵活,这一个看似小小的改革,实在是中医拔罐史上的一大飞跃。了不起!想必去过俄罗斯旅游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国家级的玩具套娃,大套小,一只又一只,就是和套罐一样的原理。


学成之后的杨永璇回到周浦,打出了“针灸疯科方脉”的牌子悬壶应诊。聪明的人,永远在路上,在思考,在总结。仁医仁术,必有大爱钻研之精神。杨永璇为乡亲治病,也在不断总结探索,“穴位疼痛对应内脏、针药并用调节平衡”的中医理论,自己有体会了,才是真正学到了,继承了,发扬光大了。杨永璇根据治疗经验,自创了一些效穴的用针方法,逐渐形成和奠定了独树一帜的“杨氏针灸疗法”的基础。

 

杨永璇:闯荡上海滩服务新中国


见识很重要。不囿于一地行医做事,这是道理。


名声大了,邀约多了,人心也开始扶摇直上,因为有理想了,一个周浦毕竟地方太小,更何况年轻的杨永璇,他要到更大的地方去闯荡了。


这个地方,就是上海滩。上一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南来北往的文人墨客,全国各地的武侠大家,莫不云集于此,什么原因?上海滩世界闻名,体量大、机会多,不仅安身立命,更有发展前途。医道也如此。


1937年,杨永璇来到了大上海的八仙桥。此前,应该是准备,按现在说法是“试水”,他已经在浦东三林塘、甚至过黄浦江到董家渡开设定期分诊所。成功了,胸有成竹了,杨永璇的“野心”才更大了。


上海这么大,人那么多,八仙桥更是一块风水宝地。杨永璇敢在这里开业应诊,端的是了不起。在旧上海,大凡中医若能在市中心繁华地段立足,则无疑是民间自然认可的一流大师。在医言医,八仙桥也是名医云集,最为著名的是针灸陆瘦燕、伤科石筱山,杨永璇与其共生共存。于今看来,没有过硬的本领,高超的医术,是断难在那里挂牌行医的。


然而,举目无亲,仅凭医术,在旧社会的上海滩也是难以立足的。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八仙桥的地痞流氓打上门来,要收取保护费,稍有不从,则有人身攻击之虞,更有诊所被砸之灾难。鉴于此,杨永璇只得与众多开店小业主一样,无奈选择忍气吞声,听任欺凌。


某日,一辆小汽车停在了诊所门口,几个黑衣大汉下来,进门就要杨永璇带上出诊器材跟他们走。到了,杨永璇一惊:黄金荣病了。原来,沪上众多名医没有看好他的病,不知怎的就找到杨永璇了。


坐下,照例是望闻问切,医生面前,所有的人,都是病人,无大亨!所谓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道理一也。当然,人情世故,医生也是懂的。杨永璇不敢懈怠,拿出绝活,针药并用,几次施治,黄金荣的症状开始缓解了,直至病愈。作为上海滩最大的流氓头子,黄金荣懂人情世故,他派手下送去了一幅“妙手回春”的牌匾,杨永璇把它挂在了诊所的最显眼处。自此,那些小混混再也不敢过来捣乱了。


一个相对稳定的小环境,对于行医者来说十分需要。


杨永璇终于站稳脚跟,专心致志,凭借自身的高超医术和高尚医德,久而久之,自成一派。最后与八仙桥最负盛名的陆氏针灸、石氏伤科诊所呈三足鼎立之态势,享誉一方。


还有,杨永璇还一度成为京剧大师周信芳的私人保健医生。


一次,周信芳突然喉咙失声,但是第二天的戏票已经售出,本人急,戏院老板更急。周信芳来到八仙桥寻医问药,试图找到急救良方。结果,所到之处均无办法。及至到了杨永璇的诊所,杨问诊后,表示可治。据说,当时周信芳如释重负,陪同前来就诊的戏院老板也连连作揖。杨永璇不慌不忙,他用手上的银针在周信芳的利咽穴上扎了几针,另配一帖中药,嘱其回去服用。结果,奇迹出现了,第二天周信芳的嗓音恢复如常,登台演出不受影响。


有此一次,便有后来无数次。周信芳一遇到嗓音失润,找他,直至每逢重大演出之前都来找杨医生保驾护航。


上述两个治愈的病例,因为人物的特殊性,传诵至今。其实,更多更成功的普通人的病例,因为年代久远都大致湮没了。


解放后,再无人敢称霸街头骚扰滋事了,杨永璇是真心感觉共产党好,他放弃自己的诊所,成为第一批参加国家医院工作的行医者。1952年起,杨永璇历任上海市中医门诊部特约医师、上海市第十一人民医院针灸科主任、上海市针灸研究所副所长、上海中医学院针灸系副主任、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针灸科主任等。


1955年,杨永璇荣获上海市先进卫生工作者,得到陈毅市长的嘉奖,还受到了周恩来总理的接见。

 

两代名医:针灸传承的耳提面命


左四为第二代杨氏针灸疗法传人杨依方。左三杨容,右二方厚贤。.jpg

左四为第二代杨氏针灸疗法传人杨依方。左三杨容,右二方厚贤


杨依方幼承家学,从其父杨永璇学习针灸。


后来,考入上海新中国医学院深造,接受系统教育。这里,可是值得重重写上一笔的。


1943年,杨依方毕业后,继续在其父的八仙桥诊所襄诊。次年应周浦故里乡亲父老之请,返回家乡以“针灸疯科方脉”开业应诊。其时,他又拜当地名中医孙电人为师兼修内科。


杨依方行医60余年,全面继承其父杨永璇始创的“杨氏针灸疯科”流派的医疗特色。


杨氏针灸创始人杨永璇的拿手绝活便是用絮刺火罐疗法治疗各种慢性劳伤。


古代有“絮者,调也”的训示,杨永璇独创了七星针叩刺加上拔火罐相结合的多针浅刺出血的“杨氏絮刺火罐疗法”。其法是七星针为工具,运用轻叩、重刺的手法,分别起到“员针”和“锋针”的两种不同治疗作用。具体诊治方法是,在病变部位和有关经脉循行路线上实施触诊检查,发现穴位上有血络、色变,或摸及硬结、索条状物,压之有疼痛等实症者,用七星针重刺出血手法,每点叩刺100-200次,再加拔火罐15分钟,吸出瘀血凝块,可以起到“锋针”的泻热出血作用,同时含有“络刺”、“赞刺”、“豹文刺”等刺血作用。遇有穴位痒麻酸冷,或脉陷空者等症时,就用七星针轻叩不出血的手法,每点叩刺60-80次,再拔火罐15分钟,吸出汁沫稠液。此法既有“员针”的揩摩分间、无伤肉分、以泻其气的作用,同时也含“毛刺”、“半刺”等浅刺法的综合作用。


一代大师杨永璇,就是用这样的法子解除了无数脊椎病患者的痛苦。此法也是杨氏针灸流派的一大绝活。


杨依方秉承家学,对于其父的“舌诊”研究独具慧眼。他提出了一种以“舌诊”诊断阑尾炎的创见,经临床术前术后的验证,准确率达90%以上。


杨氏针灸疗法的四诊合参,尤重脉舌,并运用穴位压痛等方法扶助诊断,形成了独有的“针灸经络诊断法”,对疑难杂症以针罐齐施,针药并用,内外同治,刺罐结合,从而获得最佳疗效。


现在,杨氏针灸疗法已成为“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重读当年创始人杨永璇老先生的十二句口诀,令人咂摸、回味良久。其曰:“针灸疗法,重在得气,得气方法,提插捻转,提插结合,捻转相连,指头变化,大同小异,虚实分清,补泻适宜,纯熟之后,精神合一”。如此隽永,咀嚼再三,竟有发现:这不是在用针在人体部位打太极拳吗?开头即为得气,轻灵飘逸,连绵不断,气走如行针,所到之处豁然开朗。最后一句更有味道,升华为精神合一。


我不知杨永璇老先生是否练功?杨依方先生则是练太极的,我想,太极、太极,这对行针手法的运用一定裨益不少。


杨依方主任医师曾任上海市名老中医专家学术经验继承班指导老师,上海市首届名中医,南汇县周浦镇第一联合诊所所长,南汇县中心医院副院长、南汇县中医医院第一任院长兼党支部书记。


杨依方先生在周浦医院担任针灸科主任时,针刺麻醉技术运用自如,屡试不爽。远赴大别山岳西县来榜医院的女儿杨容,为了解决山区人民交通不便就医困难的问题,她在敢说敢做的老革命院长李保元的支持下,回到上海在周浦的父亲身边学习针刺麻醉技术。


传承,虽然父女之间,一度却隔了千山万水,终于因为需要而变得十分迫切,学以致用为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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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容为病人针灸


如同当年一样,杨依方对于女儿学习针刺麻醉,自然也是循循善诱,少不了的朝夕相处的耳提面命,本来就有大学就读时的理论知识,加上在岳西县的行医临床实践和悟性,杨容很快掌握了这一技术。


学成之后,杨容回到山区,用针刺麻醉实行计划生育手术,受者无痛感。当时没人敢做,第一个人做了以后,现身说法,从而服众,加上是免费手术,当地许多育龄妇女选择了针刺麻醉,也给杨容带来了更多的实践机会,500多例手术无一失败。


李保元的支持和信任,加上杨容祖传医术的高明,双向交替作用,造福一方百姓。后来,岳西县的七位常委都到来榜医院看病。


从当年的周浦,到现在的周浦,杨氏针灸传承至第三代,特殊的年代,又惠及大别山岳西县,更值得庆幸的是,仁术中间没有断层。


十八年后,杨容和方厚贤被落实政策安排回沪了。那天一早,乡亲们聚集在村口,敲锣打鼓为方医生和杨医生送行。难舍难分之情,催人泪下。至今,方厚贤和杨容,对于大别山的十八年,只有牵挂和怀念,他们从来没有后悔、怨恨,至于那种好像社会亏欠自己似的“控诉”,在他们的身上更是压根儿不见一丁点儿。


相反,在南汇和周浦工作期间,方厚贤和杨容几乎每年要回到大别山去,看望乡亲们,并想方设法带去了许多资助,被当地老百姓视为是人民的好医生。


 毋庸讳言,回到上海,杨容和方厚贤的医术有了更加广阔的施展余地,学术上也大有长进。


杨永璇和杨依方,两代名医,著述颇丰,学术地位很高。


杨容继承家学,在周浦医院主持的临床科研项目《杨氏絮刺火罐疗法治疗脊椎病变临床和试验研究》,2003年被上海市科委评定为“上海市科学技术成果”而受到表彰。2011年杨氏针灸“申遗”成功,杨氏针灸正式列入“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

 

良医行善,杨氏三代一脉相传


杨永璇行医60年,从未间断义诊施药。抗战时期,大批苏北难民涌到上海,他们多以拉黄包车为生,由于营养不良流行“软脚风”,对于这些患者,杨永璇专设“济贫号”,免费施诊给药。古人尚有“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就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一说,杨永璇更是深得其中要义,那就是对普通劳动者的特别爱护。


杨依方也是如此,作为医生和医院领导,他一直在业余时间进行义诊,曾因此入选“南汇县百件好事”和南汇区精神文明建设 “十佳好事”。仁心仁术行医济世是杨氏三代不变的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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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容和方厚贤的两个女儿在大别山


有一年,杨容突患带状疱疹,走路都疼痛难忍,她说:“病人在等着我”,毅然前去义诊。还有一次,义诊结束之际,一个40多岁的穿着工作服的安徽农民工在门口徘徊,欲言又止,杨容主动上前问讯,原来他面瘫到一家医院就诊,因为费用较高就放弃了。杨容当下给予针灸治疗,三次而痊愈。


三十三年以来,方厚贤杨容还有胡麦琍三人组合的浦东新区侨联周浦义诊组,立足周浦,面向全市,辐射外省市,延伸到海外华人、华侨社区。成为一个全方位、立体式、多渠道、综合性的义诊服务体系,服务总人数超过20多万人次。


对于义诊乐此不疲,对设立专家门诊和特需门诊,收取高额挂号费480元至800元,作为名老中医的方厚贤和杨容从不动心。他们在社区开专家门诊,却坚持按普通门诊收费。也有同行指出:这是对专家的劳动不尊重。言下之意,好象这是坏了行业的规矩。方厚贤和杨容听了,不以为然,我行我素。


钱乃身外之物。方厚贤家里至今用的是当初安徽岳西运回上海的老家具。方厚贤说:用惯了,方便,而且对这些纯自然物,还有一种亲近感。


对于医术和疗效,方厚贤和杨容却是锱铢必较,精益求精。每有斩获,喜不自禁。


一位离休干部由风湿病引起颈椎病变,不能活动,前来求医,杨容和方厚贤针药同用,内外兼治,三个多月里,每星期一次,病人恢复了,还能打乒乓,又去担任校外辅导员,讲革命故事。


一位美国侨领陈仕倚,妻子是日籍,脊椎病变引起下肢瘫痪。在美国、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医院看过,最终还是没法站起来。正巧,国务院新闻办拍摄的《中医世家后代——南汇方厚贤杨容》的片子在海外播放,让陈仕倚看到了,带着一线希望,他们辗转来到了上海南汇周浦。第一次,陈先生的妻子是坐着轮椅进诊所的,通过杨容的絮刺火罐疗法,“祛风化湿、打通经络、强筋健骨”,再配中药内服,辅以熏洗、浸泡等手段,三个星期后,陈先生的太太来到诊所,不坐轮椅而是自己慢慢走上二楼来的。


杨氏针灸治疗脊椎痼疾的实例,名扬海内外。


2008年9月,78岁的退休干部王荣根来到“方厚贤杨容老中医工作室”求诊。此前两年王老被查出右肺上有阴影,后被市胸科医院诊断为“支气管肺癌”。医生考虑其年事已高建议采取放疗为主的保守疗法。王老与家人商量,慕名来到周浦一试。


方厚贤和杨容接诊后商议,当即定下了“扶正祛邪”的治疗方案。简言之:“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基于这一理念进行治疗。服药后,王荣根咳嗽、咳痰、胸闷逐步减轻,尤其是咳血止住了。此后,病情日渐好转,到22个月时,王老在市胸科医院CT检查显示:肺部平面化,病灶消除。


无独有偶,非此一例。有个从台湾过来的癌症患者,肝脏切除后骨转移。治疗三个月,活血通络,软坚散结,病灶消失了。


青岛一位从事卫生工作的干部也是癌症,被看好后,最近邀请方厚贤和杨容去青岛义诊。还有长春、宜兴等地,多类似治愈病例,因而方厚贤和杨容被邀义诊可谓应接不暇。

 

尾声


我接触中医久矣,喜欢而已。但是,我也常常想到:西医有个很好的会诊制度,各科通力合作,一起诊断。然而中医不是,如果几个名中医一起看,看好了算谁的本事?


采访方厚贤,他告诉我:最初,希望自己的中医内科和杨容的杨氏针灸结合。他们结为夫妻,后来各自的医术也走到对方的医术之中,融合,再济世,威力更大,开创了中医治疗的一片更大的天地。


孙思邈《千金方》有云:“若针而不灸,灸而不针,皆非良医也;针灸不药,药不针灸,尤非良医,知药知针,固是良医”。读到此句,昏聩如我一个外行人,也有醍醐灌顶之醒悟,我见拔火罐者解决病人一时之问题,就是不能断痼疾。也见过多多的正骨推拿之高手,立马见效赢得一片赞叹,事后询问被施治者,答却多有反复,由是观之,皆为方法单一不能全面施治和巩固之故也。


杨氏针灸的学术理论丰厚,针药结合是根本,加上灸罐,杨容和方厚贤多年来齐心协力继承创新,为杨氏针灸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在一次“杨氏絮刺火罐疗法”的临床学术讨论会上,当时国医泰斗裘沛然听后深以为然,他说:你们在临床治疗中,把中医的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疗效怎么会不好呢?针药结合,大有可为!


我也看过杨容方厚贤的治病过程,不禁感叹:你们等于是好几个医生在为病人诊治。你看:搭脉,观察,问讯,然后用针,拔罐,最后还要开药。有的人配好药,医嘱他们回家怎样熏洗、浸泡。中医没有会诊,他们两人是针灸加上中医内科,多头并进,治疗效果自然也要好多了。更为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一直坚持义诊,就是专家门诊,也绝不收取专家门诊费,都是普通门诊的挂号费。


大医济世,一如凡人点滴,润物细无声,惟有患者知。多了,就成了口碑。口碑竖在人心里。


一家三代都在周浦行医,这自然有家乡情结使然。然而,周浦镇政府的关心和支持,为传承和弘扬杨氏针灸疗法包括申报非遗提供了场所条件,作出了重要贡献。


杨氏针灸疗法,现在已传至四代。周浦医院有其徒,市区医院多弟子,各个都有成绩,更有一位金融专业的硕士生、事业有成却跨界有志于学习中医的追梦者。他的名字叫张明贤,在美国获得硕士学位,张江也有一个自己的公司,就是痴迷中医,特别是找到了杨氏针灸疗法的传人杨容老师和方厚贤老师,他学习中医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中医是大有希望的!杨氏针灸疗法亦将随之一荣俱荣造福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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