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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先驱之女林宝莲

作者:谢燕华 发表时间:2022-08-19 点击数:46

98岁的林阿奶,看似一普通的老者,但她的家世和经历充满了神秘与传奇。尤其是她父亲林鹏的故事,如万花筒般五颜六色、眼花缭乱,让人肃然起敬。父亲林鹏是辛亥革命前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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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宝莲近影


林宝莲1925年1月出生于上海浦东南汇的横沔老镇。那儿旱路阡陌水道纵横,北贯上海市区南通东海东联长江口,百多年前四通八达的水道中货运盐运的舢板船穿梭忙碌。宝莲爷爷便是其中的一位撑船运货人,父亲林鹏从小跟随着在船上做个帮手。年幼的林鹏聪颖好学,逐渐学会了断文识字,肚里有了“墨水”。林鹏先去南汇一大户人家的私塾教孩子识字念书,同时又去上海制造局曹家溇研究会学习理化。在曹家溇研究会学习期间,他结识了刚从日本回来的中国民主革命家徐锡麟,两人十分投合,成为密友。他边教书边攻读,在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中了举人。甲午战争后,林鹏应邀到江阴南菁书院任教。在徐锡麟的影响下林鹏加入了清末的革命团体——光复会。其后林鹏又随徐锡麟到绍兴创办大通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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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鹏26岁时“举人”照


绍兴大通学堂由光复会领袖徐锡麟、陶成章创办。学堂明为培养师资,实际是光复会吸收会员、从事反清活动的主要基地,也是中国资产阶级革命党人创办的第一所培养军事干部的学校。林鹏性格内向,不善抛头露面,徐锡麟便委派他管理内务。


为寻找反清起义机会,徐锡麟等人花重金在满清政府中买了一个官职,并得到安徽巡抚恩铭信任。徐锡麟是学堂的主要负责人,“鉴湖女侠”秋瑾任主理。徐锡麟率林鹏、马宗汉、陈伯平离绍兴去安庆赴任前,四人与身着男装的秋瑾合影,五人身背大刀一字排开,壮士豪气,凛然跃现。


1907年7月,徐锡麟与秋瑾相约在安庆绍兴分别举事起义。6日,徐锡麟在巡警会堂举行毕业典礼现场,当众击毙恩铭,却因寡不敌众被擒,第二天惨遭杀害,时年35岁。秋瑾得知安庆失败消息后遣散众人,自己坚守于学堂,直至清廷官吏前来搜寻而捕。2天后从容就义于绍兴轩亭口,时年仅32岁。此时的林鹏正奉命在上海印刷《光复军告示》等传单、筹办有关起义物资,惊悉徐和秋几人惨遭杀害,知道国内已非久留之地,便化装登船,去往日本避难。直至辛亥革命推翻满清政府后才回到上海。


孙中山高度评价光复会:“光复会有徐锡麟之杀恩铭,熊成基之袭安庆,近者攻上海,复浙江,下金陵,光复会新旧部人皆与有力,其功表见于天下。为推翻专制,建立共和,徐锡麟、秋瑾、陶成章三烈士,于光复事业,功莫大焉。”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在南汇烧杀抢掠。一身正气的林鹏不惧威胁,拒绝在家门口悬挂日本太阳旗,深得乡人敬仰。有一日本少佐带兵上门问罪,扬言要烧掉林家房屋。林鹏用日语与他交涉,而日本少佐的家人是林在日本时的熟友,就此止步。


当年的林鹏在上海交通大学任教,他的学生常聚集于林家密议抗日救国,也时有新四军三五支队负责人来家与商议筹办运输军需物资事。


宝莲昵称“六六”。孩童时代,在横沔老屋里,父亲林鹏常会指着墙上挂着的与徐锡麟、秋瑾等人身背大刀的合影照片,给孩子们讲烈士的故事。父亲在家中“开会”的时候,就要“六六”在门口假装玩耍而望风,见有异常情况就高声唱歌报信。“六六”还曾机智地为新四军送情报。父亲将她的头发剃光,装扮成小男孩,将情报用浆糊粘进衣服领子里面,告诉接头暗语,让她走出关卡,再到规定地方将情报交予来人。“六六”如此这般地完成了好几次递送。最后一次,“六六”到达指定地点未见到那熟识的叔叔,只得返回。途中,在日本人守卫的关卡墙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细看却正是那位要接头的叔叔。


被游击队员尊称为“老革命”的林鹏,通过在汪伪政府里任职的学生,为中共游击队搞来通行证,将食盐军火药品等物资运至苏北新四军根据地。有几位乡人策划钻过铁丝网运米,计划是提着红烧鸡和老酒去迷醉守关日本人,并找来人小鬼大的“六六”协助,教她:墙上那白色的是电闸把柄,往下拉是断电、推上去是通电。待守关人醉酒迷迷糊糊时,就去拉下闸刀,待我们钻过去后再把闸刀推上去。“六六”果真操作成功了。


当下98岁的林宝莲可谓是辛亥革命前驱中硕果仅存的第二代,她常在不同场合宣讲缅怀父亲及辛亥革命英烈可歌可泣的故事,勉励今人为振兴中华奋斗。


辛亥革命100周年时,上海文化广播影视局和上海市侨办联合举办了“全球华人百年全家福照片征集”活动,并出版有一本《世纪留影》集。林宝莲提供的百年来所摄一组林家全家福照获得了一等奖。其中最为珍贵的是上世纪20年代林宝莲的父母及几个子女的全家福及一张林鹏与徐锡麟、马宗汉、陈伯平的合影。中央电视台闻讯还到她家拍了纪录片在“朝闻天下”栏目中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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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林家“全家福”,右一林鹏、左一林鹏夫人、前排蹲坐右一林宝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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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从右到左分别为:林鹏、马宗汉、徐锡麟、陈伯平


林宝莲于1948年结婚,生有二女一子。上海解放后,她一心投入居委 工作,一干几十年。解放初期,号召解放妇女劳动力走出家庭出来工作,为建设新中国作贡献。在徐汇区永嘉路街道的建业里,她组织居民办服务站,修鞋子修拉链、回收旧报纸旧瓶子旧灯泡、废铜烂铁、代发牛奶、杂志等等,干得风风火火。她还为居民服务做调解。她家的二间厢房,其中一间就是她的调解室。在居委的岗位上,林宝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曾被评为区三八红旗手、先进工作者。


在十年动乱期间,“打倒林宝莲”的大幅标语贴在弄堂里、菜场内,丈夫被造反派以莫须有的罪名迫害致死,林宝莲闻讯当场昏厥。丈夫遗体第二天就被焚烧,,三个子女上山下乡在外地,直到1980年,其丈夫才得平反昭雪。


退休后的林宝莲,正逢改革开放,她在街道创办了一个三产公司,自当法人代表,奔东跑西地这里进货那里出货忙得不亦乐乎,3年里她自己每月只拿100元的津贴,却替街道赚进了18万元的利润。


林阿奶还曾是小区独居老人的联络负责人,小区内十几位独居老人的家庭电话及其子女的电话她都一一备案在册,以备紧急。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阿奶还天天记日记,十几本各式各样的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工工整整,十几年来从没间断。看到的新闻、发生的事、参加的活动、邻居间的来往走动,点点滴滴记录在上。阿奶却从未进过学堂,仅在解放之初扫扫盲学习了3个月,日记本上写的都是繁体字。


经过将近一个世纪的生活历练,林阿奶快乐自信、开朗豁达、助人为乐、怡然自得。她个人独居,长护险员工来家助她洗个澡清理杂务,子女隔三差五地来看望帮助去医院配药。她自信回答:自己习惯了,生活没有问题, “我们这古美社区真是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非常安心开心,我的子女也非常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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