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杀妻,留下一对孤苦儿女
上海市新华路、凯旋路的拐角处有一排装潢小店,小店里有个漂亮的安徽打工妹王小凤,她是皖南事变发生地安徽泾县琴溪乡的高中生,考大学仅差几分名落孙山,便委曲求全地嫁给了同村的农民吴青山,生了一娃一女,整天过着伺候两老又抚养两小千篇一律乏味艰辛的生活。
1994年春节前,王小凤听上海打工回来的妹妹海阔天空地讲大上海挣钱如何容易,生活如何富裕,妹妹的一番话说得姐姐心旌摇荡,压抑已久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姐姐想想在这穷山沟里熬一辈子实在不甘心,于是,1994年2月8日与妹妹一起不辞而别,来到上海闯荡。妹妹介绍姐姐王小凤来到了广东人开的装潢店当了售货员后,王小凤高兴地给山沟里的丈夫写信报了平安。
大上海的吃穿住行与家乡穷山沟实在是天壤之别,王小凤自然乐不思蜀。丈夫吴青山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怎奈得住寂寞,一个月后,他便借了钱赴上海找到小店,与妻子住了一个星期,临别的那天晚上他声泪俱下地央求妻子:“看在两个娃娃的份上,跟我回家过日子吧。”王小凤过上每月赚500元的舒心日子,岂肯放弃,便态度坚决的说:“你要走就走吧,我不用你管。”吴青山被呛得怒不可遏,但人穷志短,只能忍气吞声地坐在那里抽闷烟。妻子见吴青山铁青着脸色,便安慰他道;“我在这里先干一段,你反正会开车,我帮你再找份工作。”吴青山担心妻子跟别的男人跑了,死活不同意。于是两人又吵了起来。吴青山见妻子难以回心转意,无奈只得决定明天自己先返回老家。
毕竟是夫妻,王小凤见丈夫明天就要走了,便对他百般温顺地云雨一番。吴青山怎么也睡不着,坐起来点上烟沉默良久,下了最后通牒道:“你明天到底走不走?”“不走,坚决不走!”“那我一定要你走呢?”“你敢!”吴青山见妻铁了心不走,便怒吼道:“干脆离婚!”“可以!你去找我爸爸,他可以代我离婚。”妻子毫不示弱。话刚落音,雨点般的钢管便落在了她的头上,他将长期以来的性苦闷和十年前妻子不忠的愤懑歇斯底里地发泄了出来,待醒悟后,老婆早已命归黄泉。老婆的脑袋不是山里的土坷垃,杀人偿命自古皆然,清醒后,他吓得仓皇逃遁。
1994年3月16日清晨,新华路派出所接报后,警方迅即赶至发案现场,调查后获悉:死者王小凤系安徽打工妹,年龄30岁,据小店经理反映,一周前死者丈夫从老家赶来逼她回去,但她不愿再回穷山沟。侦查员还了解到,死者妹妹嫁给了一个上海人,住在徐汇区。警方迅即找到其妹妹了解,案件很快明朗化,杀人凶手非死者丈夫吴青山莫属。警方连夜赶至凶犯老家安徽泾县琴溪乡。在当地派出所徐所长的指点下,翻山越岭,赶了几小时山路总算摸到了荒凉偏僻的陈家,然吴青山自知罪孽深重,早已远走高飞。
警察在大山深处苦守数日,仍不见其踪影,无奈只能委托徐所长协助缉拿凶手。
一个月后,负责侦破此案的迟副所长又亲自率员二赴安徽缉捕凶犯。迟所长一行星夜兼程赶至山坳里,迅速包围陈宅,持枪冲进屋内,逃犯还是没回来,却见屋内两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古稀老人和一双蒙头垢面、光着身子的孩子。他们正围桌吃饭。那位干瘪老翁一见警察,便禁不住喟然长叹:“孽子啊!孽子,自己作了孽跑了,扔下这对可怜的娃子,让我两老怎么办啊?”老翁干咳两声,又声音沙哑地道:“老伴有腰痛病瘫痪在床,我有乙型肝炎、哮喘病和心脏病,自己也顾不过来,拿什么来养活这一对娃子啊!”老头说到伤心处,禁不住老泪纵横,唏嘘喟叹:“儿子为了找老婆回家,把家里唯一的一头耕牛也卖了……”老翁泣不成声。
躺在床上重病缠身的老太,木木地瞪着浑黄的眼珠,默然无语。
迟所长发现,才5月天,这对山娃子就光着身子,骨瘦如柴、又黑又脏,那双小泥手捧着脑袋般大的破碗,瞪着小鹿受惊般的眸子,愣愣地瞅着警察。迟所长发现桌上那一大盆水煮的菜皮,就是菜肴。他又抬头扫视了一下客堂,这是一间用泥巴和茅草糊起来的简棚陋屋,屋内除一张破桌和几张木凳外,空空如也,脚下则是凹凸不平的泥地。望着这幅破败不堪的凄凉惨况,迟所长一行心里震撼了,倘若不是亲眼目睹,他真不敢相信,已是九十年代了,中国还有如此贫穷的地方!是的,解放快半个世纪了,革命老区还如此赤贫,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
四处流浪,亡命天涯何处是生路
魂不守舍的吴青山茫无目的地一口气逃到一座桥边,坐在桥墩上放声痛哭,哭罢抬头望着茫茫的黑夜,心里更茫然,他绝望地仰天长叹一声,便一头撞向桥墩,顿时眼冒金星昏厥过去。清晨醒来,头上已是鲜血淋漓,树丛里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对生命留恋本能从心底升起,就这么离开如此美好的世界吗?吴青山又犹豫了,转念想到上有年迈父母,下有年幼儿女,求生的本能使他艰难地爬了起来。
他不敢走大道,只穿小巷,恍恍惚惚走了三四天,也不知饥渴,踽踽独行在田埂上,荷锄的农夫见他那幅惨状都回眸惊瞥,吴青山做贼心虚,便来到小河边,取出毛巾将脸上的血渍洗去,又用湿毛巾想擦去衣服上的血迹。他开始感到饥肠辘辘,便溜进地瓜田,也顾不上生熟,大口啃了起来。
他偶尔听到马路上传来警笛声,以为是来抓他的警车,如丧家之犬拔腿往小巷里躲,待警车绝尘远去后,他还躲在房后吓得不敢喘气。见了警察便慌忙转身溜之大吉。他不敢在城里久留,一个劲地向空旷的地方走。渴了就到水沟里喝水,饿了便向老头老太乞讨,又怕人家听出他的安徽口音,便装哑巴,拿着大碗伸手向路人乞食。路人见哑巴满脸污垢,衣衫肮脏,便同情地倒给他一碗干饭,有时运气好还可以讨到吃剩的鱼肉。
有次,他路过一个村庄,进了村口的几户人家,还没乞讨就被驱赶,无奈只得从房后走,突然发现一个猪圈,食槽里各种发馊的猪食,吴青山不顾一切地爬进去直往嘴里塞,几头肥头大耳的猪嗯嗯地向他直叫,主人从房里出来,见状拿起锄头杀将过来,吓得他撒腿便逃。
当然他也遇到不少善良淳朴的农民。有次他来到一户农家,向一位满脸沧桑的老太太乞讨,老太太给了他几根玉米,感激之际他发现对方双目失明,便主动帮他挑了一大桶水,又帮她砍柴。还有一次,吴青山乞讨至一乡村时,见一草棚失火了,他来到草棚前发现里面有头耕牛,他明白这是农民的命根子,便不顾一切地跳进去,牵出老牛栓在了附近一棵树上,不久主人赶来救火,见那个陌生人救了自家的老牛,感激地拉着吴青山来到家里,备了丰盛的酒菜请他吃了顿晚餐,吴青山没敢喝酒,怕酒后失言,但他足足吃了三大碗饭和一碗红烧肉。临别主人还给了他一大杯子米饭和佳肴,吴青山便心满意足地又漂泊而去。
一个深秋的黄昏,吴青山饥肠辘辘地来到一条小道上,只见前面几位小女孩蹦蹦跳跳嬉闹着,突然一位小女孩被推下路基,女孩疼得“哇哇”大哭,吴青山见状,扔下包袱,一个箭步跳入水沟,将女孩抱上路基,替她擦去嘴上的血迹。吴青山愣愣地望着女孩们的身影消失后,触景生情,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女,不知他们现在如何?还在读书吗?生活没来源,是否饿死了?想到这些,禁不住抱头痛哭流涕,哭声在深山沟里回荡,却无人理会。
警察捐款,孤儿亲属跪谢大恩大德
尸体停放在医院一天的开支就是100元,罪犯潜逃,一时结不了案,总不能无限期的停放下去。于是,新华路派出所指导员王雅清给死者的家属去了一封信,请他们立刻来上海料理后事。
信投出去近二个月了,却杳如黄鹤一去不返。王指导又打电话给当地派出所徐所长,委托他催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第二天徐所长告知,因为死者的家属是贫困户,实在无钱去上海,正在为丧事犯愁。王指导果断地说:“你带他们先来上海吧,一切费用由我们支付,马上就来。”
几天后,徐所长带着死者的父母和公公赶到了上海,派出所为他们安排了吃住,又全力以赴为他们操办丧事。
死者王小凤因被钝器所击,脸部和后脑、以及颈部又肿又烂,面目狰狞。民警生怕家属见了死者残破的面容难以承受,便请化装师为死者精心整容化装,又买了寿衣为其换上。虽然脸上的伤痕天衣无缝地遮掩过去了,但是死者的亲属见到亲人的尸体后,还是痛苦不堪,号啕大哭。当民警得知死者生前从未照过相时,又立马找来摄影师,免费为其照相,并支付了一切丧葬费用。
王指导听说并且目睹了老区百姓的贫困现实后,深感震惊,又得知死者还留下一对无力扶养的幼儿后,深感担忧,如果公事公办让他们回去,这对孩子一定会失学,甚至到处流浪。想到自己的孩子每天喝完牛奶去学校上课,晚上回来还给他复习功课,而这一对孩子却从小失去了母亲,将来怎么办呢?王指导越想越担心,动了恻隐之心。想补助他们,但派出所里经费有限,她便默默地捐了200元,这一义举犹如沉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掀起了层层波澜。于是乎,派出所的民警都默默地将同情化作爱心行动,呼啦啦,民警们一下子就募捐了5600多元,除去死者家属吃住开销外,最后捐款还剩下5000余元。
如何处理这笔款子,王指导犯难了,交给死者家属吧,孩子们住在爷爷家,自然得不到捐款,给男方家属吧,万一他们不化在孩子身上怎么办?王指导踌躇了半天,最后与柳所长商定,将这笔捐款交给泾县教委,作为孩子们读书的费用。
刘爱国所长给孩子捐款
当晚王指导向男女方家属和徐所长宣布了这一决定,并让双方家属和徐所长签字画押,当场将5000元捐款交给徐所长,委托他转交给县教委。几位老人听罢这一决定,均表示同意。为了来上海办丧事,死者的家属变卖了牲口,才凑足了300元钱,小心翼翼地用手绢包好,又用针缝在上衣兜里,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未料这次来上海吃、住、行和丧葬费开销分文未化,这已是感恩不尽,谁知又天外飞来这么一大笔“横财”,望着这一切,他们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几位老人倏地跪倒在地,不住地叩首:“上海警察真是大菩萨,大好人!我们代表娃子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
老人们长跪不起,叩首不止,王指导将他们扶起来,拉着吴老翁的手说:“以后两孩子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写信来告诉我,我们一定会像对待自己孩子般关心帮助他们。”
老翁紧握王指导的手老泪纵横,喃喃不止。
雨中忏悔,逃犯病中凄凉无人问津
吴青山几个月没洗澡身上奇痒无比,但吃饭都成问题,自然顾不了其它了。夏天尚且好过,热了跳进水里洗个澡,饿了钻进地里吃瓜果,但晚上睡觉却成了问题,蚊子如轰炸机一般“嗡嗡”不断轰来,吴青山只能穿长衣睡觉。到了冬天更为难过,寒风刺骨,只能躲到水泵房里避寒。但他又不敢在一处久留,“打一枪换个地方”。
有次,在途中他发现了一座破庙,便学林冲,躲进去住下。躺在草堆上听着“呼呼”的北风,望着窗外的明月,往事不堪回首。想当年,王小凤没考上大学心情郁闷。初中毕业的吴青山劝慰她不必难过,条条道路通罗马。只要好好干,干什么都有前途。王小凤感到只有吴青山能理解自己。时间久了,两人便恋爱了。1982年春节前夕,王小凤家造房子,吴青山去帮忙,他既能吃苦干活,人又英俊机灵 ,王家见小伙子不错,也就默认了。倒是吴家父母犹豫不决,感到女方是高中生,人又长得漂亮,怕靠不住,还是找个老实巴交的省心,并为他介绍了一位水灵的闺女,但吴青山一口回绝,死活要娶王小凤。
1982年春节,这对恋人热热闹闹地举行了婚礼。亲戚和乡亲们都很满意这桩婚事。小夫妻俩恩恩爱爱,先后生有一儿一女。因靠种地为生,日子过得有点窘迫。这时乡里办了个水泥厂,交1000元入股便可进厂当工人。这对为生计犯愁的小夫妻凑了2000 元进厂当了工人,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未料当化验员的妻子,晚上经常加班晚归。一次他有事提前回家,进门发现妻子正与水泥厂的副厂长睡在床上,吴青山见状,顿时怒从中来,狠揍对方,副厂长把矛头转嫁到厂长身上,说是先看到王小凤和厂长上床,被他撞个正着,便以此要挟,才好上的。吴青山一听老婆还与厂长有染,更是怒火万丈。厂长还是自己的老师,曾教导学生正派做人。岂料为人师表的老师却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吴青山找到厂长痛斥他“畜生”!厂长反问他你有什么证据?吴青山被问得哑口无言,气呼呼地跑回家找老婆算账,未料老婆早已不辞而别回了娘家。
吴青山理直气壮地找到老婆的娘家,老婆非但不认错赔罪,却掷地有声地甩出一句话:“离婚!”一听离婚他一下子软蛋了,委曲求全地说:“我已原谅你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还是回家吧。”岳母说:“先让小凤在家休息两天再说。”吴青山找了台阶,无可奈何地回了家。
吴青山找到乡长反映,要求严惩厂长。结果厂长太平无事,老婆却被厂里开除了。怒火中烧的吴青山找到乡长评理,乡长一脸无奈地说:“水泥厂是乡里主要的经济来源,一时没人顶他,只好牺牲小凤了。”吴青山无言以对。求天不灵,上告无门。为求破镜重圆,只能含悲忍辱。
不久吴青山接到法院诉状,面对妻子的离婚请求,吴青山感到如青天霹雳,坚决不同意。最后法院虽未予判决,但从此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吴青山梦里见到死去的妻子披头散发、鲜血淋淋地向他走来,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心想是妻子索命来了,吓出一身冷汗。此刻门外雷电交加,大雨滂沱。吴青山一头冲进大雨中,伸出双臂对着雷电大声疾呼:“千不该,万不该杀了老婆。结果落得如此境地,上不能尽孝,下不能养小。老天啊,求求你宽恕我吧!”吴青山在大雨中跪了许久。
雨淋寒冷加上郁闷饥饿,牛一般健壮的他终于发烧病到了。迷迷糊糊地在破庙里昏睡了三天,没吃没喝无人问津。第四天他醒来后浑身疲软,渴得难受,嘴唇起了泡。吴青山硬撑起来,扶着树枝蹒蹒姗姗来到附近一农家要了一大碗水和几个地瓜,吃下去后好受了一些。
中午太阳朗朗地晒在打谷场上,吴青山躺在谷堆上晒太阳,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一群孩子嬉闹着用石子扔他,还上来踢他,吴青山本性暴躁,但不敢还手,只得忍气吞声地离去。
领养孤儿,上海警察义举引起当地轰动
一年后,王指导派民警储明湖一行赴安徽再次追捕逃犯,他们途径泾县,吃罢晚饭已是9时许,民警来到深山沟孩子家,徐所长打着手电叫醒了住在客堂里孩子的爷爷。诸明湖气喘吁吁地说:“我们是特意来看看孩子们的,老大爷还认识我吗?”
吴老翁从梦乡中惊醒,揉着惺松的眼睛,愣怔了片刻,受宠若惊地跳起来,双手紧紧握着民警的手,脸上荡漾着粗糙的笑,一个劲地道:“认识认识,大恩人怎会忘记。坐,快请坐。!”
老翁扯开沙哑的嗓子呼老伴和孩子的乳名,民警止住道:“让他们安静地睡吧,不打扰。”民警看看熟睡的孩子们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民警们返回所后,向王指导和其他几位所长谈起了看望孩子的情况,王指导不无忧虑地说:“女孩子才10岁,男孩子仅8岁,两位老人风烛残年,自顾不暇,又没生活来源,一旦老人倒下,这对孩子的生活就没着落了。干脆好事做到底,我们派出所领养这对孩子算了。”所领导点头一致同意,最后商定按时给孩子们寄去生活费,还决定等今年孩子们放暑假后,邀他们来上海玩玩,与大家见见面。
1997年8月8日,在新华路派出所的盛情邀请下,吴老翁携孙儿、孙女一路颠簸来到了大上海。派出所早已为他们安排了住宿,细心的王指导员见孩子们篷头垢面、脏乱不堪,赶紧带他俩去修剪头发,又“彻头底尾”地给两个孩子洗澡,换下的衣服是又酸又脏。王指导员又去买来了新衣给孩子们“包装”一新。经过一番改头换面后,两个孩子与来时判若两人。
第二天,民警又开警车带孩子们逛市容,两个孩子在雄伟壮观的南浦大桥,举世闻名的外滩及繁华热闹的中华第一街南京路拍摄了精彩的照片。边吃着冰淇淋,边瞪着眼愣愣地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仿佛进入了安徒生的童话世界。
第三天上午,孩子们来到派出所会议室。望着一屋身着警服的叔叔阿姨们,激动中掺杂着几份紧张,低头抿嘴,拨弄衣角,胆怯地坐在主席台前。王指导代表所有民警嘱咐孩子道:“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今后有什么困难写信告诉我们,警察叔叔、阿姨会尽力帮助你们渡过难关。”说罢,王指导郑重地递给女孩新捐的500元钱款,又递上新书包、新皮鞋、新衣服,各种礼物像小山似地堆在了孩子们面前,女孩望着眼前五彩缤纷的礼物,激动得泪花闪闪,嗫嚅地说:“谢谢警察叔叔阿姨们,我一定好好读书,来报答你们……”说罢泣不成声,小男孩低头抿嘴,将自己精心构思绘画的一幅五彩缤纷的画送给了王指导,以示感激之情。王指导看着他画的民警阿姨敬礼图,便关切地问他:“你喜欢画画吧?”小男孩羞涩地点点头。王指导摸着他的头道:“你好好画吧,将来考上美术学校,我们一定资助你。你放心好了,不用为学费发愁。”
王雅清给女孩讲课
孩子们在大上海欢欢喜喜地尽兴玩了3天,带着上海警察叔叔、阿姨们的深情厚谊和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1998年3月初,王指导提升为长宁分局副局长,她临别前郑重地关照新上任的指导员王耀和:“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你要继续好好照顾这对孩子,一定要负责他们读完书走上社会,最好是读上大学。”王耀和郑重地点点头,接下了这个沉重的任务。
当年6月,王耀和带领几位民警驾车8小时,一路颠簸来到深山沟探望吴月、吴华姐弟俩。已经上中学的姐弟俩见到上海警察叔叔们,欢快异常。他们接过新衣新鞋、学习用品喜不自禁。吴月将要初中毕业,但她想早点工作,以资助弟弟读大学。校长告知民警,吴华酷爱画画,将来想当画家。说罢让吴华取来了他画的素描,警察叔叔欣赏着一张张画,惊叹孩子的才华,指导员当即表态:“只要姐姐想考大学,经费不够,我们将一如既往地捐款资助。”民警们临别时,村民们倾巢出动欢送,小车被堵得寸步难行,小路两边站满乡亲,一双双手不停地挥动。他们纷纷从家里取出各种土特产,直往小车里塞,其场面之热烈,犹如当年欢送新四军一般令人动容。
贸然回乡,真情感召痛下决心走向新生
吴青山装聋作哑沿街乞讨,一路经过了浙江、福建、江苏、四川等地。过着颠沛流离的流浪日子。他想到一死了之,但为了见一面朝思暮想的父母孩子,朝着家乡的方向流浪。
当他流浪来到一小镇上听到乡音时,心里一阵激动,虽不是少小离家老大还,但毕竟是五年半之久。他来到一农舍前,问一位抽旱烟的老大爷:“这是什么地方?”老大爷告知:“这是黄山。”吴青山听罢兴奋不已,知道离家不远了。他又问:“芜湖是哪个方向?”老大爷用烟斗一指。吴青山激动难抑地向着家乡方向星夜兼程,虽心存惶恐,但早已被思乡之情淹没。
1999年9月25日黄昏,如血的残阳映照着崇山迭岭,一缕炊烟在熟悉的茅舍上袅袅升起,浪迹天涯五年半之久的吴青山钻出树林,凝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屋,感慨万千,后悔不已。他深知杀妻罪孽深重,不敢贸然回家,等到残阳隐入大山后,趁着月色悄然潜回家中。
他先敲开附近弟弟家的门,弟弟出门见夜色中一脸污垢的熟悉黑影,惊慌地问:“你找谁?你是人还是鬼?”对方悄声道:“我是你哥哥吴青山啊。”弟弟愣了半晌,认出哥哥后,冲上前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弟弟赶紧将哥哥拉回家中,弟媳赶紧烧水让吴青山洗澡,吴青山又痛痛快快地饱餐了一顿。吴青山感叹道:“五年多来,我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洗过一次热水澡,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因怕老母过于激动,弟弟没敢惊动老母,悄悄地叫来老父,老父望着兀立眼前满脸络腮胡子的这个流浪汉,愣了片刻,一把抱住儿子失声痛哭。老父心疼地问:“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吴青山急切地说:“你先别问,把两个孩子叫来。”儿女听说日夜思念的父亲终于回来了,冲出屋来到叔叔家三人哭成一团。吴青山抚摸着坐在膝盖上的一儿一女,问:“你们恨爸爸吗?”孩子们摇摇头。吴青山知道他们懂事了,有苦难言,已失去母亲,怕再失去父亲。心里更为难受。
他潜逃流浪五年后,实在熬不住,终于冒险回家探望,未料父母安然健在,儿女健康成长,未辍学,心爱的儿子还学得一手好画。老父深情地告诉,这一切都是上海新华路派出所的民警侠胆热血相助的结果,吴青山边翻阅儿女在上海高楼大厦前留影的彩照,边听老父儿女动情地叙述,那颗麻木的心禁不住热血涌动,泪水涟涟。
老父的一番话,使丧魂落魄的吴青山被深深震撼。在外浪迹天涯五年之久,他被精神的十字架压得失去了生活之勇气,准备此次回家最后瞅一眼挂念的父母和担心的儿女,便走上不归路一了百了。然而,上海警察的真情相助使他感动不已,麻木的心开始冰释。两个孩子拉着他的手苦苦哀求:“爸爸,上海的警察叔叔阿姨对我们这么好,你不去自首对不起他们的一片好心。你只有去自首,才能得到宽大处理,免于一死。”
吴青山听罢踌躇不定,在老父和弟弟苦口婆心晓以利害的规劝下,吴青山终于痛下决心,决定随他们去上海向警方投案自首。
翌日清晨,吴青山来到老母榻前,见老母尚在梦中,望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他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哭声惊动了老母,老母从梦中醒来后,见儿子兀立眼前,以为还在梦中,当朝思暮想的儿子拉着她的手时,她才信以为真,老母一把拉着儿子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儿子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哭喊道:“娘,儿子不孝,对不起你的养育之恩。”老母抚摸着儿子的头泣不成声。老母喃喃地对丈夫道:“快把那只老母鸡宰了。”吴青山望着热气腾腾的鸡肉,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1999年9月26日上午9时许,新华路派出所值班民警接到吴父从安徽长途汽车站打来的电话后,告知凶手马上前来自首,民警们听罢顿时沸腾起来。是的,几年来热血相助的爱心行动终于感化了铁石心肠的逃犯。他们估计这些路途七八个小时便可抵达,全体民警下午在会议室等待着激动人心的一刻,分局王副局长闻讯也匆匆赶来焦急地等候着。然而,另一边吴青山一行因路途上出交通事故,被堵了两小时,抵达上海后又到路边小店饱餐一顿,之后才打电话告知派出所。民警接到电话后急得直喊:“你们就在长途汽车站等着,千万不要动,我们马上就到。”民警拉响警报迅即赶至长途汽车站,吴青山见到警车上下来的警察,自觉地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王局长见到吴青山的一刻,动情地说:“你知道你爸爸为你操了多少心,你的孩子吃了多少苦,我们派出所的民警为你担了多少心?”
吴青山泪流满面地道:“我都听说了,谢谢王局长和民警们的大恩大德。我父母和孩子之所以有今天,全靠你和派出所的民警关心,谢谢!”说罢他突然跪了下来,王局长赶紧拉他起来:“吴青山,你不要这样,这是我们民警应该做的。你今天主动上门来自首,是对我们民警的最好报答!”
王副局长又紧紧握着吴老翁的手,动情地说:“谢谢你规劝儿子主动前来自首。”吴老翁淳朴地说:“应该做的。”她见吴老翁脸色灰暗,马上嘱附韦所长:“明天送老人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好好治病。”第二天,警察开车将老人送到部队医院,医生得悉后热情相助。为了感谢陈老翁,派出所每两个月为他寄一次药,直到其2008年病故。
吴青山主动自首
民警给逃犯父亲送药
临别,王副局长拍着凶手的儿子吴华的肩膀,表态说:“如果你考上大学,我们将资助到底,直到大学毕业。”2005年,吴华通过刻苦努力,如愿以偿地考上安徽科技大学,他是全村第一个本科大学生。派出所履行承诺,每年派储明湖暑假驾车去大学给班主任送一万元捐款,作为吴华的学费和生活费,直到其5年后毕业。
2000年11月,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根据吴青山投案自首的情节,判处其无期徒刑。监狱根据其积极表现,先后四次减刑,并于2016年释放。吴青山出狱后取得了驾照,找到了工作,并找到了另一半,开始新的生活。他给上海市公安局长宁分局新华派出所退休老民警储明湖送来了一大包喜糖,委托他分发给派出所的叔叔阿姨们。
大学生给储明湖警官送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