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 . 朱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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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蕊猫

作者:姚育明 发表时间:2023-08-07 点击数:41

“朱蕊绘画小品展”展出时,我正搬家,乱忙之际,随便什么画展都顾不上看了。好在她应我请求发来了视频,一眼看去,展厅清洁宽敞,好多的画种,好多的款式:油画棒、国画、水粉;铅画纸、扇面、挂轴,名副其实的多才多艺。这需要多少的兴趣和勤奋才能成就众多作品啊!


事后,我看到好几篇对朱蕊画展的论述,都是高度赞扬的,这一点也不奇怪,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品风格,温暖和谐的色调,闲适优雅的美好境地,是深得人心的。她的许多画,在我眼里都属上乘之作,稍举几例,比如风景画《江南》《遥看水天》《坐看风云起》;静物画《没有青团的清明节》《花瓶》《花儿》;女人画《紫》《戴着口罩的日子》《唐韵古风》;猫画《我是团长》《猫大伽猫冬》《有花为伴,无码畅行》《望星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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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为伴无码畅行


据说画展画有五十幅之多,在各种题材中,猫画十六幅,占的比例不算大,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虽如此,有限的猫画还是吸引了观众,不少人对她的表达也是欣赏有加,认为具有独特的魅力,比如俏皮、靓丽,带着抽象的隐喻与含义。而我似乎有更多的感触,有些超出了绘画的范畴。


一般来说,没有一定的专业修养很难评论好具体的画作,比如我,喜欢朱蕊的画,就觉得乏有佳词说清,更何况别人的评论都已超出了我的水平,因此我也不必再费劲地去饶舌了,倒是可以来一些与她猫作有关的闲话。


说猫并不代表我对她的猫作有权威性的见解,而是,我和她对这个题材都比较热衷。并且,由于朱蕊,使我对猫咪一族的观察有了不少新的视角。比如,过去我观察猫咪大多是“哎呀,它流鼻涕了,赶紧给它吃感冒药。”或者“它屁股上沾着屎,要想法止泻。”就是去画它们,也基本是静态的,猫趴着或者侧睡,可是朱蕊画出的猫动态为多,这源于她的眼光,就是我看惯的自家院猫在她眼里也是新鲜非凡的,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让她惊呼为可爱。这使我辛劳中长出的快乐更有了发酵的功效,也使我对猫瞬间的变化有了更自觉的观察意识。为此我感谢她,愿意花点时间来谈谈“朱蕊猫”。


“朱蕊猫”是我对她画中猫的统称。就如有品种猫、本土猫、杂交猫的分类一样,“朱蕊猫”独属于朱蕊,带着有辩识度的气息。


朱蕊猫大多是圆润的,肥嘟嘟的,一对可爱的大眼睛,从中可以看出一种富足,这种富足来源于人类的关爱,来源于没有受到惊吓、伤害的环境。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有一种补偿作用,也许我看多了流浪猫的艰难困苦,心情总是沉重,以至于多少年来,很少自觉地从审美的角度去观察它们稀少但珍贵的片刻。当朱蕊谈起那只疫情期间偷了抗疫物资的猫时,她欣赏地说“太可爱了,它太能拖了,力气好大,那块肉和它都差不多重了。”还有其它,比如“在苏州发现了一只干饭喵,吃人扔给它的鸡肉很尽心,太可爱了。”“疫情封闭期,它们是最自由的。”而我呢,正相反“好担心,被人发现要打死吧?”“哎呀,它太饥饿了,吃得太快都被骨头卡住了,看它多痛苦啊。”“不忍想象,没人喂食,又有多少猫会被饿死。”也许,不同的认知并无什么对错,“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么,爱画美人美猫的朱蕊,心地纯净,许多视角都是从美出发,以致于有一次对我说起被弃养的猫咪时下了这样的结论“真可怜,因为长得不好看而被人扔掉。”她怎么想得到,遗弃或虐杀根本不是美丑的缘故,而是出于最现实的经济原因以及扭曲的心理需求。也许我太沉溺于一种负面情绪了,又没有超越、看空的能力,以至于内心经常处于自我伤害的境地,我怎忍心对她传递更多的负面信息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让美好永远待在美好那里吧。


说到朱蕊猫,我总是会想起这类画面:如幼儿一般牵着仕女衣裙而行的小猫,或者慵懒陶醉地趴在美人脚边的肥猫,甚至两猫打架一猫观战的生活场面,都会让我在微笑中再次意识到弱小生命和强大生命一样,首先是生存的法则,它们重情、顽强、灵活、不打群架以及与人相通的各种美好秉性。生活需要朱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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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婉兮


早几年,在朱蕊还没画猫时(至少我没看到朱蕊猫),有一次谈到了虐猫的话题,她话不多,态度却愕然,在她眼里,猫这么可爱,怎么还有人下得了手?她还说一个闺蜜经常对她谈起自家养的猫,所以对猫并不陌生。没多久,她发我一张自己旅游拍摄的照片,地点好像是一个小镇,一只黑狸花猫站在台阶旁冲着镜头。


这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流浪猫。我点了个赞,心里没当回事,我以为这只是常人的一个习惯,就像人们喜欢对一个爱喝酒的说酒的度数,对准妈妈说健康孕育,对学瑜伽的说身材管理一样。两天后她又发我一张与照片内容一样的铅笔简画,线条几近娴熟,很稳,看上去很有主意。接着,颜色也跟着来了,是油画棒作品。


我惊讶而又开心,好像猫奴队伍又壮大了一样,这是我的一个习气,可以用爱屋及乌形容。我忍不住发给她许多猫照,自己拍的,别人拍的。我说给你画画参考。朱蕊说:“有得画了。”


结果奇迹发生了,你发的照片永远赶不上她画的猫,几乎一天一张,像猫咪游击队神出鬼没,树下、河旁、桌上、岩石上、花瓶旁、花盆里,甚至海港货物棚、寺庙顶、佛座上。当然,大多是她自己的创作,少数几张出于我提供的照片,比如我女儿抱着猫咪、院猫立身扒树、猫咪挂在树上等,她说“谢谢,用你发的猫做模特了。”我大大地震惊了,天哪,我这个天天和猫在一起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勤奋,她的激情怎么来的?同时,我又非常佩服她心无挂碍的作派,她画得非常自由,无论是结构还是色彩,真是令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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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猫


在她画画的间隙,也会时不时的给我转发些猫照片或视频,比如故宫猫的照片或什么地方的猫的视频,这种相知的互动令人愉悦。但当她给我发过来《养猫宝典》时,我却没有了打开的欲望,没时间在其次,主要是心里有一种傲慢:你太不了解一个铲屎官的见识了。难道我比这个英国佬知道的少?可是,在她又一次给我发过来国际猫咪日的消息时,我倒感到不好意思了,原来自己真的所知有限,更重要的是,她是多么充满善意,多么在乎他人的关注点啊!


朱蕊发来自己的猫画,总要谦虚地说“不会画,画了猫就想给你看,你懂猫,我画得不像。”在我发自内心叫好时,她又会说“谢谢,没有你画的猫好,得到你的夸奖我特别开心。”或者“你有那么多猫,真幸福,看到你猫画得好,羡慕啊。”等等,一来一去,我发现了朱蕊的性情,始终是温和的,诚恳的,对谈没杂言,对猫一片真情,发来的表情包,几乎都是猫咪。


对猫真情就击中我的命门。我甚至动了劝她收流浪猫的念头。但她说自己叶公好龙,也明白养猫不仅要有责任感,也要有能力。而她能力不够,也懒。


我一点也不反感,她用这个带贬意的寓言来形容自己,恰恰让我察觉到她的坦荡与做事的理智和不草率。反过来说,谁规定喜欢猫怜爱猫就一定要带猫回家呢?就是我们这类爱喂流浪猫的,在某些人眼里,或许也是叶公族的分支都未可知。苛求者当然想不到,如果好心人给行乞的几个小钱,或者送面包请吃饭,是不是也应该责问为什么不领回家去?!


重要的是不纠缠这些易引起嗔心的分别念上,你喜欢什么,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了。这一点,朱蕊很值得我学习,她越画越好的猫画,在疫情期间给人带来了感动。难道她不是以这种艺术的方式去肯定它类生命存在的合理性吗?更何况她画的猫都是悦目的,令人忍不住嘴角上扬的,这也是给那些挑战人性底线的黑暗投进一缕阳光,给和平善美的世界再加一份肯定啊。


朱蕊猫分两部分,大部分是客观的猫,少部分是拟人化的,比如戴项链、帽子,持拐杖,喝酒等,其中信息显而易见,而《猫假虎威》《每只猫都有自己的方向》则是更深一点的思考,但同时也借此看出结构。结构是重要的,形式当然不可忽略,关键是她没有停在这些分类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更多的将猫作为媒介体来作艺术的表达,我注意到她的用笔,有时近似点彩法,有时则是多种彩条,颜色用得细心,非常好看。比如《猫大伽猫冬》,生活中猫显然不具备这样的颜色,更何况多圈手饰这个细节更是远离了现实性,但颜色布局非常有特点,红黑黄粗色块,近似彩条,正是从这种参差不齐的不规则的块状颜色,看到她的灵感来源于生活的启迪,它应该是只玳瑁猫,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当然,她更多的是油画棒画法,渐变、混色、叠色都用,色彩丰富,能看出她的思路。


在朱蕊猫身上,是可以发现时间痕迹的,比如《无人的咖啡馆前》那些猫是黑色的,与疫情的封闭期态势非常吻合;在少人迹的地方,彩色的虎斑猫透着自由快乐的心情;而大脸纯种猫则透出了人们对闲适安全的向望。朱蕊画过好几幅布偶猫,感觉她特别喜欢这种猫,我也承认,布偶猫太漂亮了,那单纯无邪的眼神和蓬松美丽的长毛完全像个仙女。


但是,在画纸上很难处理好仙女猫的大片白色,朱蕊很有天赋,她用不同的背景色来衬托布偶猫,在她的画笔下,基本还原了布偶猫的本色,有时她也画成橘黄,但还是能认出猫的原形,用白色或黄色,甚至是杂色,只是颜色的需要,并不追求像不像,她已经能自如有效地安排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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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偶非木偶


正如她所说,到这个年纪已经没有身份焦虑了,管它是作家还是画家,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这点我很赞同,画画应该需要这种自由的心理状态吧?我觉得她画猫是从大处着手的,在她笔下,猫就是猫,几乎不分公母。举她画的国画《猫蝶》为例,这是常见的题材,蝴蝶都可以忽略不计,或者说蝴蝶造型像盖了个章,我一开始竟然看成一个变形的“禅”字,因为比例关系,更重要的是主角虎斑猫太摄人眼球了,她的墨色用得相当棒,可称为浓淡相宜详略得当,我的视线停留在这只清清爽爽的猫身上,就像看生活中一只可爱的猫一样。她画的实在太美了,让我本能地认为是一只母猫,然而它有着公猫的脸容,还有笔挺的尾巴,整个造型散发出一种淡定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属于公猫的,与母猫为了保护小猫进入全身心拼命的状态不同。在我眼里,朱蕊猫大多是中性的。看来,中性美不仅仅盛行在现代都市人类之中,也同样成为猫类审美的一种倾向,不被真实客观性别所拘,只要是只悦目的猫就可以了。


去年三月份,朱蕊在朋友圈发了一猫,猫正中位,端坐,体态一丝不苟,眼神稚气与贵气兼具。背景是几个色块,有着理想的比例安排,整幅画面简单而又和谐。我喜欢斑驳而不乱的朱蕊猫,更喜大大占据空间的猫,因为大,更显出一种主人公的气势。


我当即留言,喜欢这幅画,想和她交换画作,问她愿意一猫换一猫吗,说出后我就有些忐忑了,我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看似公平的做法难道没有一种逼迫性? 几秒钟后朱蕊便回复了我“好呀好呀”。口气里没有半点舍不得,这种毫不犹豫的态度有点出乎我的意外,更让我感动的是她接下来的一句“你送我哪一幅呢?”


哎呀,她把主动权给了我,并不像我,指定具体的画作,这是她一贯的作派,不给人压力。我发给她看一幅芦苇荡的画,远景中一只猫,极小,还是个背影。我说,没你画得好,你看看喜欢吗?不喜欢我另找一幅。


她当即回答“喜欢的,我还多得一大片风景,有芦苇有荷花……你的比我的好。谢谢鼓励,我的是油画棒,不是正式油画呢,还要向你学习。”


我脸红了,也窃笑,这哪是油画,连油画棒都不是,只是丙烯与水笔的混合,而且是花费时间很少的一幅即兴之作。


朱蕊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当即就装了框给我快递了过来。可是我呢,因为各种事,拖呀拖,拖了一年一个季度才实现了诺言。


其间,我对她说过,这幅有点草率了,我另选一幅满意的,否则对不起她的心意。她反复说,“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画的我都喜欢的,随便哪一幅。”


说实在的,要选一幅满意的并不容易,倒不是对自己要求高,恰恰相反,自己太懒太放逸,画得太少了,过去的一整年除了画了几张铅笔画,才画了一幅彩色的猫,就这一幅也被女儿讨去了。最后,我选了一幅参加多人展的丙烯画,还是前几年画的,但这是自己喜欢的,是充满感情的一幅夜景,再让我画出不了这样的感觉,我想送给爱猫的朱蕊是对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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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我对她说,不好意思,这次干脆没猫了,但是,上面有一个关于猫的象征,我原想画一个猫形湖泊,可惜给我画僵掉了。”朱蕊回说“你的想像力非同寻常,这是比画技更重要的地方。我很开心,能得到一幅画展上的画。”


拿到画后,她又对我说:“画很美,可以讲故事。”


这就是朱蕊,对画对人都抱着一种诚恳的审美的态度,她是一个聪慧的文友,也是一个天赋很高的画友,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内心充满温暖却从不用浓烈的感情给人压力的好友。从她身上,我学到了不少,这是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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