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2月8日,元宵节这天中午,我在家刚准备做饭,突然接到来电。
“你岳父不行了。”
电话里,岳父的护工急切地说,医生让家属马上过去签字。
农历春节前后,为了照顾家中4位因病住院和治疗的耄耋老人,以及仍在病中的妻子,我四处奔波,不知跑了多少趟医院。
这次情况紧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当前,我戴上了口罩,急急冲出家门。
来到车库,车子却怎么也发动不起来。无奈之下,我只能打电话给儿子,让他开车送我。儿子解释说,孕中的妻子小吴还等着吃午饭,再过十分钟,他做好饭就赶来。
“她自己做一餐饭没事的,你先过来。”我急切地说。
一
马路上,行人车辆稀少,高架桥上更是畅通。平时要开半小时的路程,这次15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这是上海一家三甲医院。医院门口,保安一见有车开过来,立马举手拦住车不让进,不容置疑地说:“车不能进,人从门诊大门走进去。”
我赶紧下车,让儿子开车先回家。
特殊时期,这家医院的门诊大门处设置了紫外线自动测温仪,因车里开着空调,加上我戴着帽子,测温仪“滴滴”叫了起来,医务人员让我到外面等一下,吹了一阵寒风,再进来才顺利过关。然后,要求每一位来访者填写表格,留下姓名、身份证号码、手机号码等信息。此外,还需回答几个问题:其中有否去过外地?是否接触过来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区域的人?
“必须如实回答,不实填报的行为会被纳入诚信系统。”那位戴口罩的工作人员提醒我。我指了指她胸前佩戴的那枚党徽说:“我也是党员,以党性保证!”
进入住院部大门时,我又经过了一道紫外线测温仪的检测。乘坐电梯时,我取出圆珠笔,拔取笔套,用笔尖按了下按钮。电梯有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匆匆来到岳父病床前,只见他侧躺着,意识全无。
护工告诉我:“快去医生办公室,季医生在等你。”
我疾步来到季医生的办公室。他开门见山地说:“老人被一口痰堵住了,经过抢救总算把痰吸了出来。但老人肌肉萎缩,无力吐痰,以后这种情况还会频频发生。你们家属是否同意切器官?”
我说:“我们不懂医术,你是专家,听你的。”
“这要你们家属拿主意。”说完,他暗示我:“上次,有位知识女性对其父的治疗意见,我特别赞赏。她老父94岁高龄了。她说,不要切器官,那样病人受苦,活得没有质量,家属也受苦。”
我也非常认同这位女士的意见,但我还是告知医生:“我是老人的女婿,妻子因为刚动了手术,她要随我来,我坚决不让她来。”
“主意还是让妻子姐妹俩拿,但我可以做一点工作。”我又对医生解释。
二
岳父是农历小年那天转进这家医院的。他原先在区街道医疗卫生中心住院,病症是肺炎引起发烧。
岳父住院后,妻子提出自己陪夜。因她身体虚弱,有多种慢性病,我坚决不同意。而我自己前年也动了一场大手术,尚在恢复期,力不从心。于是,只能到处托人,高价聘请保姆,最后谈定以6500元月薪,总算请到了一位来自河南的中年女子帮助护理,这才解决了陪夜难题。
岳父先是因发烧不适,被救护车送至附近一家二甲医院。入院后,住了14天,仍未痊愈。
14天是病人住院的期限。我拿着岳父的离休证,恳求一位中年女医生:“他是离休老干部,能否照顾一下?”医生看了看,解释说:“竖板的离休证可以,横板的不行。”而我手中的这张离休证,正是横版的。
我只能厚着脸皮,给这位医生塞了个红包,还留下了她的微信。她总算同意让老人多住几天。
“以后有病,随时发我微信。”当时,她热情地说。
我找到了父亲正在住院的三甲医院老年科陈主任,他听完欣然应允。
我悄悄塞给他一个红包,他生气地说:“你这样,我就不同意收治了。”
7天后,有了空床位,岳父顺利地转了过去,病情很快稳定了下来。
听闻老人入院的消息,上海市委党校孙副校长来医院看望我岳父,给只能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戴上了建国70周年纪念章。
市委党校孙副校长到病房为岳父颁发新中国建立70周年纪念章
父亲听说亲家被授予纪念章后,要去看望他,我也给老父戴上刚颁发的建国70周年纪念章,又戴上了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章。他拄着拐杖从病床上起身,颤颤巍巍地来到岳父床前。
两位老战士枯瘦的手久久地握在一起,无语泪先流。
父亲(左)紧握岳父的手,无语泪先流。
三
14天后,陈主任告知:“病情稳定了,可以出院了。”
我恳求他:“给我几天时间,找到另一家医院,马上就转院。”
陈主任点头表示理解。
我托卫生系统的作家,他指点我说:“三甲医院床位很紧张,你反复转院不是办法,我帮你联系你家附近的街道卫生中心,可以住时间长一些。”
一周后,岳父顺利地住进了离家不远的街道卫生中心,妻子虽然还是早出晚归,但免去了来回两小时的奔波之苦。
因岳父的床位在大房间门口,走道里的风直往床前窜,加上老人体弱,不久后,岳父又高烧不退。
医生为难地说:“这里没有好药,你们还是转大医院吧。”
此刻,我想起了那位女医生,赶紧给她发微信求助,但发现她已经黑了我的微信。
我心里感叹:真是冷血。写到此处,我有点犹豫,是否删去?但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感到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作家,必须写出实情。窃以为,医生很辛苦,患者多,医生少,好医生更是稀缺。医生给患者治好了病,出于感恩的心情送点礼物,甚至适当的给点酬金,无可非议,大家也理解。客观地说,白衣天使非常辛苦,是有职业道德,令人敬佩。但也不可否认,有个别医生却以此贪财,令人心寒。
话归正传。老岳父已是92岁高龄,经不起病魔的折腾。这下能转到哪家医院呢?
妻子心急如焚。原本她就有晚上失眠的毛病,每晚靠吃两粒安眠药才能入睡。她告诉我:“昨晚,我吃了安眠药也彻夜无眠。”
我担心妻子倒下,便劝她说:“我们作为后辈尽心尽力伺候老人,问心无愧。子曰:生死有命。你再急,也无济于事;你倒下了,更没人照顾你父亲,只能听天由命了。”
四
转院难题卷土重来,妻子又开始因发愁而失眠。
为了岳父和妻子,我又厚着脸皮,几次来到老父所住的医院,恳求陈主任。陈主任为难地说:“没有床位,等有了病床,一定通知你。”
我们只能焦急地期待着。
两天后,妻子又叮嘱我:“去催下一下陈主任吧。”我被逼无奈,决定先转到这家医院的急诊室再说。
为了避免上次叫救护车后苦等3个多小时之久的情况再次发生,清晨5点,妻子就叫了救护车。
因是清晨,还没有出门,救护车已经到了。妻子顾不上洗漱和用早餐,披上衣服就匆匆出门了。
好在把老人送到医院的时间尚早,急诊室正巧有床位。虽然十几人一个大房间,但我和妻子的心里终于踏实了。
岳父住进急诊室后,主治医生见他是离休老干部,及时用药,高烧很快退了下来。在医院照顾岳父的这两天,我每天都厚着脸皮去求陈主任。他同意有床位优先考虑。
岳父这次住院的第三天上午,我有个重要采访。因为早已答应作家叶辛,难以临时爽约,只能对妻子交代:“你一早先到我父亲的病房等候。当陈主任来查房时,你当着老父的面,求他帮忙。”
中午用餐时,妻子来电告知,岳父终于住进了病房。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坠地。
此时,武汉爆发疫情的消息也传到了上海。
妻子虽感到医院是传染病的危险之地,但也明白只有在这里,岳父才有延续生命的希望。她每天戴着口罩坚持每天早出晚归,疲惫地奔忙着。
五
岳父的难题刚解决,姐姐突然来电提醒我:“老爸明天打针,别忘了。”
老父也已92岁高龄。患病前,他身体硬朗,人们都说他能活百岁。不料,2019年他查出患上了前列腺癌,此后每月都需去九院配药打针。
每次哥哥开车接送父亲去到医院治疗,医院都无处停车。我与护工推着轮椅先下车,哥哥去附近找停车位。我赶紧接去排队挂专家号、排队等候就诊,排队配药、排队打针,都是长长的队伍,只能耐心地等待。每次治疗,老父坐在轮椅上,一等就是三四小时,苦不堪言。
作者送岳父去医院检查
一个多月前,90岁岳母也是在九院做的手术。
当时,因为突然感到腿部僵硬,岳母被紧急送往上海瑞金医院急诊室。寒冬时节,老人躺在医院走廊里,穿堂风刺骨。
做完各种检查,医生的结论是血栓。而且,如果8小时之内不及时手术,老人有生命之虞。虽然时间紧迫,但急诊医院告知这种手术在上海只有两家医院能做。他推荐我们把老人送到九院。
两个小时后,救护车姗姗来迟。在距离医生给出的“生死时刻”还有两小时的时候,岳母终于做上了手术。
手术前,小姨子乘无人之际,塞给手术医生一个信封,但被他当场拒绝。至当天深夜10点,手术顺利完成,医院又正巧有个床位,老人幸运入住。
翌日,我等候手术医生多时,想趁无人之际,再次酬谢他的救命之恩。可他还是坚持不收。
我肃然起敬,鞠躬致谢!
六
采访那天,中午用餐时,我对邻座感叹:“为了4个老人看病,来回奔忙,有苦难言。”
他拿起酒杯,闭眼一口干了,不无羡慕地说:“兄弟,你好幸福啊!俗话说,父母还在,家就没散。你比我大,但你父母都还在,岳父母也还在,你真有福气啊!我父母都已不在了,没有父母的人是孤儿,多么寂寞孤独啊!微信上说,父母尚在,还有来路;父母不在,只剩归途。你还没有体会,兄弟,你虽为老人奔忙,但那是幸福的奔忙啊!”
一言点醒梦中人。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何况人乎?
老母恩情重如山。我1岁多时,发烧至39度多,母亲来不及请假,急忙送我到华东医院就诊。医院诊断为麻疹,下了病危通知书。
那时,父亲正在南京出差,母亲守在床边顾不上吃喝睡觉。翌晨,医生查房时,见她头发零乱,一问才知她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这位医生赶紧拿出饭票,让护士买来了两个馒头。
母亲啃着馒头,泪流满面。
一个星期后,我才转危为安。我懂事后,母亲反复对我唠叨:“当年救你性命的那个好医生,可惜我没有留下他的名字,无以报答,至今后悔不已。”
母亲的话让我想到,我不能像她那样后悔,必须及时感恩,便每每对老妈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孝顺你的。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七
岳母手术出院后,小姨子在家伺候岳母,妻子则早出晚归去医院照顾老父。我担心她俩身体顶不住,不断提醒:“有病不要扛着,磨刀不误砍柴工。”
但两位老人都瘫痪在床,一刻也离不开。我多次建议聘用保姆,但她俩认为保姆不讲卫生,顾虑重重,并不愿意。
因为忙得顾不上看病,小姨子的感冒发展成了肺炎,她的丈夫临时顶替半天,她去医院看病后,医生告知需要连续吊两周的抗生素,她无法分身,吃药扛着,但长时间咳嗽不止。通过作家刘兄相助,我开车带她去肺科医院找专家就诊,经专家诊断后,服用了很长时间的抗生素,病情才稳定下来。
我担心体弱多病的妻子也因过度劳累而发病,多次提醒她去医院做B超检查,但她都推说没有时间。
除夕前四天,妻子突然感到疲惫不堪。我便给熟悉的医生打了电话,并为妻子预约了第二天下午的B超。
翌日下午,医生来电告知:“你妻子检查结果不好,建议立刻住院手术。”
我赶紧给熟悉的医生打手机,他爽快答应明天早晨安排入院。
翌日早晨8点半,妻子被推进了手术室,直到下午2点才出来。
我忧心如焚,忘了喝水和吃饭,整整一天没上厕所,好在手术终于及时完成。
但问题又接踵而来——术后的妻子需要照顾,我白天可以照顾她,但晚上怎么办?就算晚上我可以陪夜,第二天白天又怎么办?
前年春节,我也动了场大手术。住院期间,儿子、外甥、护工接力陪夜,妻子则负责白天照顾我。住院期间,大雪纷飞,朔风呼啸。妻子顶风冒雪每晚回到家后,她还忙着给我煮第二天治愈伤口的鸽子汤。如此折腾了一个月,我才痊愈出院。
这次,听说老妈做手术,儿子坚决要求在医院陪夜。但儿媳已怀孕5个月,
她的父亲也刚做完手术不久,身上还插着导管。而她的母亲也因照顾丈夫太过疲劳,患上了肺炎。
既要照顾岳父母,又要照顾妻子,儿子已然是分身无术。
我的姐姐得知这些情况后,主动提出她来陪夜。我悬着的心刚落下来,屋漏偏遭连夜雨,住在养老院88岁的老妈喉咙突然发炎。
老妈6年前患了甲状腺癌,手术后去年复发。老妈非常坚强,连续做了21次放疗,姐姐在医院昼夜陪护了1个月,最后三次,老妈实在受不住了,只能放弃。听人介绍,我又带着老妈来到六院找专家做同位素治疗。
从清晨6点赶去挂号,一直苦等到中午12点,轮到老妈看病时,专家却说:“已超时半小时,要吃午饭了。你干脆下午挂500元的特许门诊,下午1时,第一个给你母亲看。”
我带着老妈抓紧到马路对面随便吃了碗面条,匆匆专家门诊,专家仔细看了老妈的片子后说:“来得太晚了,当初手术后,为什么不来?”
我解释说:“我们又不懂,刚听朋友介绍才找来的。”
这位专家又向我们推荐了本院看甲状腺专家。通过网上预约挂号,一个星期后的清晨6点赶到医院,排队挂号等候至中午,估计又来不及就诊。
我拿出老妈的烈属证给门口的护士看,并解释说:“我老妈是烈属,我外公抗日打鬼子牺牲了,民政局规定,烈属看病可以优先照顾。”
后面等候的一位病人发牢骚:“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专家听说后,抬起头来后说:“为了拯救国家,都献出了生命,怎么没关系?”
他马上让老妈坐上去就诊,并热情地配了进口靶向药。老妈吃了就呕吐,脸色发黄,她痛苦地坚持吃了21天,病情稳定了下来。
之后,我又找了肿瘤医院和浦东质离子靶向治疗的专家,几位专家看后,都说老人病情发展缓慢,听天由命吧。
姐姐不愿意听天由命,每周带老妈去看龙华医院看中医,坚持吃了半年的中药。而此时,老妈又喉咙发炎已两天无法进食了。我听说后,决定让姐姐先陪老妈去打吊针。
只能请医院的护工帮忙陪夜了。
但快过年了,大多数护工已回家与亲人团聚,医院只留有两位女护工值守。一人负责白天,一人负责晚上,且已有多人聘用。这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是“一个萝卜十几个坑”。
我只能恳求这两位女护工雪中送炭,并私下里多给了些钱,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八
姐姐原本答应,老妈情况好些了就来帮我照顾妻子。没想到,她陪老妈去医院吊了两天的针,就被传染了感冒,咳嗽不止。万幸,经过医院的检查,她并不是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
很快,上海拉响了疫情警报。
在妻子住院的这家医院,家属已经需要测体温确认没有发烧才能进入。每位病人只允许一位家属陪护。医院里,大多数人已戴上口罩,但电梯里天天都像是沙丁鱼罐头一般的人挤人。
照顾妻子的那些日子,上海几乎每天都在下雨。因为新型冠状肺炎疫情的缘故,小姨子尽量不出门。我每晚回家时,都会顺便去超市买些鸡蛋和蔬菜,送到武康路岳母家楼下。
凄风冷雨中,小姨子也顾不上打伞,递给我一盒黑鱼汤和一锅菜稀饭。我把一袋子菜给她。每次见面,她都牵挂着姐姐的病情,我总是鼓励她:“医生说不要紧,不必忧愁,放心吧!我们优势互补,没有过不去的坎。”
大年夜下午,儿子开车带着媳妇来探望老妈,但车子被拦在了医院门外,于是打电话向我求助。
可是,我虽是一名退休警察,但也不能违反医院规定。他只能把车停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带着挺着大肚子的媳妇慢慢地走到医院大门口。
“只允许一人探视病人。”一位保安说着,拦住了他们。儿子只得又陪着媳妇回到车上,让她坐在车里“刷屏”。
在病房里,儿子只坐了15分钟,我就赶他说:“早点回去”。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之后,又带着媳妇赶去探望住院的爷爷和外公。
九
年初三上午接妻子出院,连绵数日的阴雨停了,天空突然放晴。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些。
临床医生说:“2月10日上午,来医院看外科门诊。”
偏偏元宵节,车子发动不起来了,后天妻子就要去门诊。马路上根本打不到车,坐公交车要走许多路,且不安全,儿子第一天上班,不好意思让他请假。
9日,我打电话告知岳父所住的临床医生:“姐妹俩商量,决定不切器官抢救。”
医生回答:“电话说不行,必须家属来签字。”
我说:“明白,我明天陪妻子看病,后天来吧。”
放下电话,我心想:岳父,您老一定要顶住啊,万一不行了,让我们怎么办啊……
吃罢晚饭,我来到车库,向太平洋保险公司求助,语音回答,疫情期间,请网上预约受理。我抱着试试的心理,求助一位修车经理。他听说我的难处后,热情相助。
等保险公司修理工赶来,接上电源,启动车后,他告知:“两小时内不能熄火,你开车到马路上去转两小时吧。”
为了妻子明天就诊,我只能开车上高架兜圈,先来到外滩看夜景,原来此处游人甚多,如今却空旷无人。只见灯火璀璨的东方明珠搭上,闪烁着八个耀眼的大字:“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我顿时流泪了……
第二天清晨,来到医院,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统一进口,大家自觉地保持距离,填表、测温、排队、挂号,终于看上了外科门诊,开刀医生感叹:“伤口恢复得不错。”说罢,他补充说:“还好是春节前及时做了手术,如果过了春节,手术因疫情就得不到及时安排了。”
我心里感叹,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翌日上午,我去医院之前,担心岳父已住了一个月,事先答应他年初七转院的,万一他要求岳父转院,那可怎么办?
赶到医院,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刚查完病房的陈主任,我向他叙述了自己的难处。
他爽快地说:“谁都有个难处,我非常理解,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会尽力抢救的。”
我非常感动,双手合十,打躬作揖,激动地说:“感恩!我会铭记一辈子的。”
他告诉我:“今天早晨,我去看了,老人情况不太好,你们要做好准备。抢救,切器官,可以多活一些时间,但会引起并发症。”
我告诉他:“妻子姐妹俩商量过了,同意不切器官,但恳求你们尽量拖过这段疫情,否则,难以办后事。”
陈主任点头说:“我们会尽力的。”
我无以报道,只能再次鞠躬致谢!
走出医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心想好医生真是人类的天使和救星,以后孙子长大了,一定让他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