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个秋日,我顺着巨鹿路往东走。巨鹿路不算最长,两千多米,被人称为上海最有小资情调的文艺马路,曾是法租界所在地,其实它的风格也不尽是洋气的,南北穿越的陕西路如同分界线,往西尽是法国梧桐和红色斜坡顶的花园老洋房,优雅的贵族气,往东的巨鹿路就有些冷清了,房子类型也杂,除了石库门房子,还有两层或三层的砖木结构的旧式里弄。再穿过瑞金路没多久就到巨鹿路菜场了。
我曾来这个有着顶棚的大菜场买过盆菜,这个生气勃勃的几千平方的菜场给我印象很深,现在它沉寂了。市政要搞拆迁,菜场何去何从不得而知,作为巨鹿集团图书管理员的张寿椿已无具体工作可干,但他没有闲着,把菜场仓库当成了画室,每天早出晚归,自得其乐。
我小心地走进去,地上堆满木板、破车、绳子、铁丝之类的杂物,光线很暗,总算在尽头看见一扇关闭的小竹门,张寿椿就在里面,五六个平米的空间,油毛毡为顶,竹篱笆为墙,塑料纸代替了玻璃窗,一张书桌,一把靠背椅子,一条长凳,一只书橱,塞得满满当当。东西放得有些乱,显得没有秩序。张寿椿撑着双拐,把我迎进屋。他个子不高,长相普通,但气质硬朗,不亢不卑,也许双腿残疾令他懂得如何和世界保持着一种合适的距离。
但是这个空间有个亮点,就是墙上挂着的几幅水彩画,好像巨鹿路西边的风景,红瓦坡顶的老洋房以及光影斑驳的花园,风格是写实的,但一看就是有诗意情怀的,某些局部像融化了一样,呈现一种朦胧美,如梦似幻的老洋房和这个简陋的环境显出了很大的反差。
《春光》,2009年作桃江路俞济时故居
不过,注意到画家的签名是张寿椿时,就觉出了某种内里的和谐,应该说是他的心境协调了这个环境,同样也决定了他的画风,那种简约、淡雅到几近透明的色调,令我感受到他内心的憧憬和尊严,它们以美的形式隐现出来。
他请我坐靠背椅子,说这是朋友送的,但他不坐,认为会坐出懒骨头。我也没坐,我坐那条长椅。他正在吃饭,午餐是一只国产面包和一杯清茶,用一般人的眼光来看,就是不讲究,吃到嘴里都是好的。
一只可爱的小老鼠窜出来,它的尾巴长过身体,好像一个小姑娘拖着一条细长的辫子。张寿椿捏了块碎面包喂它,小鼠用小爪子捧起来吃,还钻进他的书包玩,他用手指拨动着书包说,捣蛋捣蛋。他说下雨天它会来,野猫、黄鼠狼也会来躲雨,大概它们经过了政治协商,互不侵犯,讨食的时候它们的眼神和小孩讨好大人没什么两样。我想象这个情景,似乎触摸到一颗温暖的怜悯之心。
外面不断地传来小孩子玩耍喊叫的声音。张寿椿轻微地叹口气说,自己从没尝过正常走路的滋味,小儿麻痹症令他从小认命。六岁时同学们都戴上了红领巾,他没有,回家向奶奶诉说,奶奶就用红布给他做了条红领巾,结果他戴到学校被老师命令摘下来,说不可以自己制作的。就这样他也没有抱怨老师,他说对社会没要求,只调整自己。可能奶奶都没意识到,当她给孙子自制红领巾时,也给了他自助、自尊的精神激励。朋友们上大学,他也上,上自己的大学——临连环画,上世纪七十年代,没美术班,也没石膏像,只能自学。七十年代底,他对水彩画有了浓厚的兴趣,用他的话来说,无知者无畏,凭着十几年素描的基础,开始了水彩画的探索。如同天随人愿,八十年代初的一天他去福州路旧书店淘书,没买到中意的,却意外的得到一辆手摇残疾人轮椅车,虽然又老又旧,但车轮子的转动毕竟胜于双拐,他的路程被有效的拓展了。就是在这时候,他发了一个大愿,要用水彩画记下上海风貌的变迁。从此他开始了上海街景写生,他的轮椅车几乎走遍了上海的主要街道,甚至远涉浦东川沙。
《冬日暖洋洋》,95年作于青莲街
他的宿命感不是通常人们认为的消极、悲切、甚至忧愤,他追求精神生活,绘画是一个支撑点。他深切地认识到,真正接纳他、理解他、支撑他的是大自然。它无造作,无晦涩,无排斥,一切都是鲜亮的,坦荡的,他的心与其相应。燕子、蜜蜂、农田、苗圃、农屋都那么养眼,在小河边欣赏微波、小鱼,若有小虾跳起来,他会高兴好一阵。他说,如果盛夏画植物的投影,会看出不同的颜色,绿灰、蓝灰、紫灰,你会照画吗?你肯定会根据自己感受添加别的颜色。还有农舍前乱蓬蓬的旺盛竹子,你也不会照搬,所谓胸有成竹,是对大自然的无序作有序的取舍。他就这样画啊画,画到手麻掉、木掉,就伸一伸甩一甩,寒冬季节,画在纸上的颜色都结冰了,冰融化出水了继续画,画画就是一个完全忘记自己的过程。就这样,一次比一次走得远,最远一次到达了陶家宅。那时候浦东冷清,陶家宅也没什么游客,谁会想到几十年后,这座工业园区中的世外桃园已成人山人海的网红打卡点。我说真羡慕你,自己双腿好好的都不及你跑得远。他笑着说,我早说了,轮椅车是我最好的位置,没人忌妒,更没人和我抢,自从得到了它,我就跑得更远了。
之后,只要提到这辆旧手摇车他总是用“得到”的字眼,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在微信上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辆车是残联送的吗?他这才回答:在弄堂口碰到一位妇女,说有辆旧的手摇车要不要,我从来没有用过,就想着试试看吧。没想到花了几十元收下的旧车整个拓展了自己的现实生活和精神生活。
这次他没说“得到”,而是很自然地说“收下”,但听上去更郑重其事了。要知道那是八十年代初,人民币还是很值钱的,比如现在一元五到两元的一块大饼那时候只要四分钱,几十元可以是一个家庭一个月的菜钱。张寿椿从不说“买下”的字眼,正在于他的知足与感恩情怀,他完全视它为人生的重要礼物啊。
那天我们正聊着突然下起了雨,张寿椿下意识地把一只靠墙的面盆移了移,我抬头看上屋顶,上面明显留着一大摊水渍,水渍不止一处,这真是个上漏下湿的陋屋呀。他说还好是阵头雨,不过大雨也不怕,有它们。他指的是放在角落里的几只脸盆。他又笑着说,雨大的时候到处是叮叮当当的滴水声,也蛮好听的。
我恍然大悟,难怪墙上的画挂得毫无章法,桌上堆的也不规则,椅子放这儿那儿都是遵循着避雨的原则,原来杂乱无章的空间自有它的秩序。
《早市》,02年作于望云路
说到下雨的事他脸上绽开了笑容,前不久他出去写生,刚画好一幅画,一场大雨下来,来不及躲开,画就被雨淋湿了,雨水不均匀,粒头有大有小,重的地方把颜料洇化了,凭空开出一朵朵白色的大花,他顺势用手指划了几道,看上去像地上流淌的雨水,虚实相间的效果实在太好了。雨水晕染融化水彩这个细节富有象征意义,他接纳了老天爷的点拨,从此不但注意水量的变化,更是放胆利用了水势,使得画作有了天工的成分。
2018年9月张寿椿在贵州赤水景区写生
雨水总是和他有着交集。有一次他画马路拓宽改造,车停在路中央时遇到滂沱大雨,不得不用大雨披,可视线却被雨遮断了,几乎看不清眼前之境。雨景给他带来困难,也提供了各种不同的体验。
我喜欢他的水彩画可能也有爱屋及乌的因素吧?一个平民百姓,又是残疾人,面对那些美观宽敞的花园豪宅,无丝毫的垂涎、醋意甚至嗔恨,只有满心的赞美和妙不可言的领受,在他忘我地扑在画作上时,身心就在这些景致中了。我问他为什么不用油画去表现上海街景,他说水彩的颜料便宜些,更重要的是他和画画的朋友都有这个体会,水彩颜料的浓淡和渗透最适合表现上海街景。他的回答给人一个错觉,似乎水彩画容易上手,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其实恰恰相反,看上去很薄很唯美的水彩画需要更高的掌控能力,不像水粉、丙烯之类易于覆盖修改。张寿椿没在我面前强调技艺,很符合他的性情。
其实对艺术追求的人不少,身残志坚的人也多,为什么我对张寿椿特别好感呢?也许从一开始接触我就被他的心平气和摄住了。张寿椿不是不知道贫富差距,不是看不到社会不公现象,可是他坦然、安然地接受客观现实,甚至淡然地说道,为什么要妒忌花园洋房里的人呢?那是人家的福报,福报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张寿椿的谈吐像他的画一样平静、简约,一句是一句,清清爽爽。仅此一次长谈,我便视他为投合的朋友。
过了段时间,我再过去,看到了新娘子杨小琴,这个湖南妹子太朴实、爽朗了,她正拿着一堆小百货从搭建的“新房”里出来,说天不对,好像要下雨,她得赶紧去摆摊。衣着明显整洁的张寿椿笑着说,我们小杨没有虚荣心,她说赚来的都是干净的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夫妇俩互相欣赏的恩爱眼神,让这个简陋的场所有了一种悦目的光芒。
隔了一年,他们添了个儿子,同时添了台冰箱,墙上依然挂着画。空间比以前拥挤了,但欢乐气息也更浓烈了。顽皮的小儿沾了父亲的颜料涂在脸上,像唱戏一样对着我嘻嘻笑。张寿椿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单位准备分他一间房子。他说单位不容易啊,这么困难还想得到我。
家庭生活使张寿椿时间紧张了,但他的绘画一天都没停止。张寿椿总能在不经意间转动朋友的心境,他的作为让人觉得生活美好。他说最近正在抓紧画南市,那些老房子快要拆掉了,再不画就来不及了。
见过一幅很有特色的画,那是张寿椿在黄浦区旧校场路和方浜路口画的街景,平时不管在市区还是郊区,停车总是没商量的余地,很难随自己的心意,那天他的轮椅车靠在天裕楼下,那个角度也不是最好,加上这天特别闷热,画得就有点別扭,总算完成了,趁画面没全干,他就把剩下的清水全浇上了画面,结果干的部分留下了,湿的冲掉了,他又加了几笔,老街就有了烟雨的味道。几块冲掉的部分呈浅银灰,似留白非留白,极有味道。我一时觉得画画很像玩儿,完全是一念间的事。但我心里也明白,没有基本功的人想玩也玩不起来。
《中华路雨景》,01年作于方浜路中华路
张寿椿画街景,总有人围观,最多的一次是在复兴公园写生,正是下雪天,他画得过于专心,没有注意周围的变化,等他画完抬起头一下惊住了,只见几十个照相机镜头对着他,他第一次感到异样,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画家不上街写生了,他们绘画开始考虑商业因素,只有他继续履行着自己的誓愿。不管是有名的还是无名的,只要具有艺术感,具有特色,一听到要拆迁他都会赶过去。不是所有的人都具有欣赏眼光的,比如当张寿椿紧急写生泰安路武康路交界处一幢老房子时,正提着大锤拆迁的工人还来开导他,画这个干吗?我们以后造出来的新房比它更好看。用一个朋友的话来说,张寿椿有历史责任感,他是用水彩为历史存档,以自己的方法护住上海的根。
1999年,张寿椿给我发了个请柬,他的水彩画个展将在淮海路环球广场进行。据说政府部门惜才,直接关怀支持了这个画展。我想,这不仅是对一个自学成才的残疾人的鼓励,也是对张寿椿作品所具有的价值的肯定,更是对上海文化发展多样化的一个倡导。
开幕式上主持人是这样定位张寿椿作品的艺术性的:作品风格清新流畅,简约隽永,其自然的书写性和一定量的未完成性表现了作者对水彩画本体语言的理解和追求。
那天展厅里人很多,韩副市长、张区长都来了。大家都在认真地看张寿椿的画,别墅、石库门、老城厢、老城墙、亭子间、台硌路、老虎灶、公园、商店、娱乐场、车水马龙、广场、行人等,每幅画都有自己的表情,有岁月的留痕和隐藏的故事,真是越品越美。
看到我,他撑着双拐过来打招呼,我说有好多南京路的老房子呀,他说是的,南京路的建筑高低起伏有独特的旋律,好看。有些代表老上海市民风俗的老房子也耐看,只要错落有致就有味道。
1996年左右张寿椿在南京路写生
不断地有人来和他打招呼,一个熟人甚至拍着他肩膀说,哎哟,你现在不一样了,成名人了。张寿椿神色不变地说,我和你有什么两样?我和过去又有什么两样?过去画画,现在还是画画,和那些修棕帮、补鞋子没什么两样,和打牌、下棋也没什么两样,都是出自一种自愿,自己觉得开心就可以了。
之后,张寿椿的作品更是频频地出现在群展中,并被各类杂志以及电视台、广播台报道。连着两年,台湾商智文化出版社和台湾中视台都做了张寿椿的专题,介绍他的经历和作品。
2002年,张寿椿在上海艺术街泰康路328号韵画廊举办题为“延中绿地今昔”的第二次个人水彩画展。他的系列很多,比如《思南路花园》《老城厢记忆》《石库门的日子》等。听说他有一张瑞金路题材的水彩画被一日本藏家收藏了。事后张寿椿感到后悔,发誓再也不卖了,因为缺一幅系列就不完整了。
《九江路晨色》,95年作于江西路九江路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竟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他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牵挂着他们,却总是琐事繁忙落实不了见面机会。有时想起他,就到网上搜搜,这才发现韵画廊是张寿椿水彩画工作室,同时兼水彩画会友、作品展览之用。画廊宗旨为普及推广上海水彩画在上海、全国及至海外影响。
张寿椿的理想其实与我们也有关联,因为我们的记忆藉着这些水彩画被有效的激活。历史可以用照片、文字记录,也可以用画记录,张寿椿画的基本都是即将拆除的老房子。数百年后,人们欲了解、理解逝去的上海百年建筑文化,岂不是多了一个渠道?
互联网就这点方便,虽然久不见张寿椿了,只要搜索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近况,有几个视频特别让我感动,它们是《不悔初作》《一地鸡毛》《用我一生画出你消散的模样》,他神情依旧,却掉了几颗牙齿。惊觉时间的飞逝,可不是吗,我们都走进老年了。有人问他,你画了多少上海街景了,他说没数过,大概一万左右了吧。
我听了都震动。他不是唯一画街景的画家,但几十年如一日地扑在这个题材上的却是凤毛麟角。难怪有人要问画了这么多街景怎么办?过日子需要钱啊。他平静地回答,如果国家看中,我就捐献,如果企业看中,就是货币形式。过日子当然需要钱,我卖山水画之类。我发现他坚定、淡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沧桑,虽是刹那,我却捕捉到这份真实,人生历练,甘甜自知啊。
视频使我一步跨过了二十年,除了画作,我还看到了他在奉贤的新居,这是临海的一个别墅区,我看到院子里的几棵果树,以及豇豆,刀豆,西红柿,辣椒,紫苏;看到了一个椭圆形的水塘,疏密相间的白色睡莲开在绿色的圆叶间,鱼游来游去,青色的、红色的笔触,岸边的芦苇长得也美。我看到夫人小杨朗笑着从橱顶上给他拿下画夹;我看到张寿椿坐在海边堤岸上写生,一条很大的渔轮呈几何形图案停泊在浅水中;我看到小杨推着轮椅车走在海堤上,她的风衣和裙子在海风中飘拂,一条褐色的中华田园犬忽前忽后雀跃着;坐在轮椅车上的张寿椿侧脸看着大海,字幕打出他的一句话“奉贤也有蓝的海水”,我的心被这些片断深深打动了。三十年前,张寿椿摇着那辆破旧的轮椅车瞭望东海,如今,杭州湾的海水在他眼里泛着微光,这是同一流域的水啊。三十年如一日的责任与履行,自觉自愿,无怨无悔,如大海水的坚定与包容。此刻,我分不清是看到张寿椿的心境还是自己在体验这种心境了。
很有意思的是视频上方滚动的留言,看口吻大多是年轻人,“卧槽,太棒了!”“自学成材的典范啊!”“张老师,你是完整的。”“祝老爷爷长命百岁,永远幸福下去。”八零、九零后都看哭了,连我的眼睛也热辣辣起来,张寿椿是以自己的画作和生活态度感染了众心啊。
虽然近几年他的作品还是现实主义的风格,但有了明显的变化,许多画把一些背景和细节简化了,从笔触上看,似乎不像最初那样细腻淡雅了,却另有一种俊秀感,这种俊秀是大气的,流畅的,带着大自然的韵律,他的画技越发成熟也越发随意了。不知为什么,看他的近作,我竟然想起了东山魁夷和列维坦,当然,论风格,那是日本的情调、俄罗斯的诗意,张寿椿则是东方虚实相融的意境,共同点是自然景物中美的人格幻化。他的水彩画令人意识到上海的繁华、时尚里,有一种历史中生长出来的稳固、静美的诗意。如果说,张寿椿初期的水彩画如珍珠般晶亮细腻,是出于他欣赏的立场,现在的变化则是他对天地万物的一片殷重之心。画上海,却不囿于上海这个地理概念,不仅仅是老建筑,天地间的一沙一花一叶一水皆平等,这种平等性在他笔下露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一切被感知的皆美。
《新世纪的黎明》,2000年春作于上海人民广场
我在微信上问他是否对水彩画有新想法时,他正和小杨在如皋游玩,小杨喜欢盆景,那里的盆景全国闻名。而他就是写生,收笔后才顾上回我:现在画画没有功利目的了。以大自然为表现对象,以轻松,简约为行笔宗旨,没有什么大目标,有兴趣就画画,没兴趣就不画。
我还喜欢他发的一则微信,是两张铺路石材的照片,石材有着天然的颜色,深浅不一的橘黄,然后是他简单的两句话“顺着画看下去,看到地面,坐在艺术的大地上找艺术”。我又一次感到心灵相通,我也经常看石纹、木纹,比如家里的地板,越看越着迷。大自然本有的艺术之美太不可思议了。
文章快结束时,视频《张寿椿的山乡与水乡》才刚刚被我打开,伴着张寿椿山水的是一个天真动听的童声,那是国人都熟悉的一曲《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我的血液像海浪一样有了节奏,我的心刹那童真。一个少年,即使和同伴们在一起,也没办法站到起跑线上,但是,心力的强大战胜了命运的挑战,他另辟途径,轮椅车是他的航船,艺海是温柔的回报。看到的,画出的,都是他内心的投射,一个静谧的、安宁的、和谐的诗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