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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可凡:人生的“三级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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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可凡:人生的“三级跳远”

俞亮鑫

我认识曹可凡有30年整。这位胖胖的男主持虽多才多艺,天生聪明,知识渊博,记忆过人,其实他却是非常勤奋。我俩曾在1995年和2008年,两度去美国和祖国宝岛台湾采访拍摄35天和14天,白天一路同行,夜间同居一室,可谓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夜再深,人再累,他都要匆匆用笔记点什么,唯恐有所遗忘。有时,我一觉醒来,他仍在灯下默默笔耕,说是要为明天采访“做功课”。他常常为一个看似简单的提问纠结半天,他说,如果提问不好,采访对象已在心理上拒绝你了,直接影响访谈质量。观众只看到他在荧屏上胸有成竹,侃侃而谈,其实,他在幕后付出很多很多……正如他搭档陈蓉说,曹可凡私下非常勤奋,采访作家,他一定会拜读对方几乎所有文章包括书籍。

 

成为有影响力的名主持,这固然得益于曹可凡非凡的口才。如果一行人一起出行或集体聚会,他总是话儿不断,像磁铁一般,用他充满磁性的醇厚嗓音吸引着一大群人围在他的周围,听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各种各样的有趣故事。尤其是他对社会生活具有一种灵敏独特的观察力,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极强模仿力,常能把他的所见所闻说得既生动鲜活又情趣盎然,甚至连对方语调、表情都被他模仿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令人捧腹大笑……在生活中,他天生的语言天赋,常给人们带来频频笑声、无穷乐趣,他不像有些主持人是专业院校课堂上被“培训”“复制”出来。他的天赋加勤奋,使他超越了自己大学深造的医学专业,化成了他从艺30年精彩的荧屏生涯、化成了他笔下的一本本书《蠡园惊梦》《人生AB面》《大地星河》《悲欢自酬》等、化成了他银幕上《金陵十三钗》《上海王》《建国大业》《建军大业》《左右》等一个个艺术形象……

 

《金陵十三钗》剧照


《上海王》剧照.jpg

《上海王》剧照

 

一 初出茅庐品尝甜酸苦辣

 

从1987年上海电视台的《我们大学生》开始,曹可凡已走过了30年的主持之路。他至今还十分清晰地记得30年前的这一天。当时,曹可凡是上海第二医科大学的学生会会长兼文艺部长,在校园里十分活跃,是校园大型活动中是当仁不让的“首席主持”。他在代表二医大参加上海市“我爱祖国语言美”朗诵大赛中有出色表现,学校决定推荐他去参加荧屏《我们大学生》主持人大赛。

 

由于第二天就要登台参赛,毫无准备的曹可凡匆促上阵。他朗诵自己最熟悉的朱自清散文名篇《荷塘月色》,没想到的是,这次比赛,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参赛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叫曹可凡,我是上海第二医科大学五年级的学生……”这一节目,成了他上荧屏的“处女作”。

 

参加大学生主持人大赛.jpg

参加大学生主持人大赛

 

进入决赛后,曹可凡突发奇想,请时任二医大副校长、中国著名组织胚胎学家王一飞教授担任自己的访谈嘉宾。曹可凡说:“当时我并不认识王老师,但我直接‘冲’进他的校长办公室毛遂自荐。他很热情,一口就答应了我这个普通学生的要求,作为专家接受我的访谈……”王校长能言善辩、学识渊博;曹可凡精心准备,语言流畅。师生俩配合十分默契,彼此碰出火花。曹可凡由此一鸣惊人,拿下了唯一的一个一等奖。当时,担任《我们大学生》主持人大赛评委会主席的著名电影艺术家孙道临,一回到家就对夫人王文娟高兴地说:“我发现了一个大学生,很有书卷气!”

 

夺冠后,曹可凡更成了“名人”,走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都有人能认出他来。更重要的是,荧屏之门由此向曹可凡敞开了。他先是主持《我们大学生》节目,后又主持文化栏目《诗与画》,也渐渐地迷上了主持人这一行。每天在荧屏上介绍一首诗,一幅画,每月30首诗,30幅画,众目睽睽的荧屏压力,迫使曹可凡大量阅读,日积月累,坚持不懈,逐渐养成了他酷爱读书的好习惯,奠定了他日后成为优秀主持人的文化素质。

 

1988年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曹可凡乘坐23路公交车前往电视台录节目。突然有人拍他肩膀,回头一看,有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帅哥”在冲他微笑:“你是曹可凡吧?我看过你的节目,不错。但不知道你是否会做晚会主持?”想到自己在校园里常主持各类文艺晚会,便脱口而出:“当然会啊!这又有什么难的。”这充满自信却又有点幼稚的回复逗乐了对方:“电视直播晚会非同儿戏,难度极高。我叫郑大里,是晚会导演,过几日会直接联系你。”几天后,他应郑导邀请,来到了电视台现场,他吓了一跳。原来,与他搭档的是当年大名鼎鼎的荧屏名主持小辰和刘维,主持的晚会是重大的“上海国际电视节会歌评选晚会”,还是现场直播。这压力之大,对学生曹可凡来说可想而知,他脑子“嗡”地一声,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紧张。当天,他穿了件白衬衣和有点破的黑裤子上场,显得有点不够庄重。还是电视台文艺部主任给了他旧西装和领带,让他遮盖尴尬,勉强过关。

 

太紧张了,曹可凡站在2米高的舞台上,整个脑袋都是空空如也,炫目的灯光令人晕晕乎乎。他顿感自己渺小犹如天地一尘,显得手足无措。慌乱中,“咣当”一声巨响,他竟从2米高的舞台上猛摔下来,砸向地面。这一瞬间,现场寂静无声,大家急成一团,急切地想知道这“小胖子”是否摔坏了。好险,总算幸运,竟没有伤着身体。曹可凡懵了一会,才渐渐从惊恐中缓过劲来,走向直播现场。当天晚会,评选出的电视节会歌就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歌声与微笑》,“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这歌传唱至今,很少有人知道这美妙旋律背后,竟有着曹可凡这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危险经历,这位荧屏名嘴也会有初出茅庐时的紧张、尴尬甚至“出洋相”。

 

喜欢拿话筒当主持,曹可凡很快在校园面临尴尬。医科大学毕业后,成绩优异的他被分配到学生们都很羡慕的三甲医院——瑞金医院当医生,但曹可凡却面有难色,闷闷不乐。原来,当医生要值班,值班就要“三班倒”,这意味着自己无法再继续当主持,将被迫惜别荧屏。因为,当年跳槽、改行还十分罕见,这使曹可凡十分苦恼,左右为难。

 

为保住心爱的话筒,曹可凡心有不甘。经反复考虑,他决定留在二医大继续考研究生,一边读研,一边主持。他选择的导师,就是最理解他的王一飞教授。由此,他能名正言顺地在校多待三年,也能在荧屏上多主持三年电视节目。

 

但临时考研并非易事,此时离开考仅30天了。在这短短一月,他必须完成4门考试科目的温习,其中,一门“电子显微镜”甚至还是他从未学过。经过30天的“全力冲刺”“日夜苦读”,曹可凡终于考研成功。

 

导师王一飞教授与师母.jpg

导师王一飞教授与师母

 

当年上海电视台“编制内”的主持人并不多,仅叶惠贤、刘维、张培、小辰等五六人,根本不够用;但文艺演出又非常繁忙,这使曹可凡生逢其时,大有“用武之地”,名气也渐渐变大。他不仅成了上海电视台荧屏上的当红主持,连长三角乃至华东地区一些电视台也慕名前来邀请,可谓红火一时。

 

与张培在一起.jpg

与张培在一起

 

然而,正当曹可凡“春风得意”时,一场危机突然向他袭来。由于当时他主持的电视晚会数量超过了“编制内”的个别主持人,名利场上的利益冲突使之矛盾悄然激化。1990年,他在南京主持了一台文艺演出成了引爆这场危机的导火索。当时,南京有媒体在介绍他时运用了“上海电视台节目主持人曹可凡”这一“头衔”,没多久,有人向上级部门反映,说曹可凡打着上海电视台主持人的旗号在外地“招摇撞骗”,影响很不好。于是,为了保护“编制内”主持人的利益,有关部门特地为此下达了一个“红头文件”,凡是上海电视台播出的各类晚会均不得使用“编外”主持人,这对他这位刚上路的荧屏新人来说,犹如一纸“封杀令”,令他目瞪口呆,十分苦闷,也彻底打乱了他的人生安排。

 

幸好,上海电视台当时有几个导演如滕俊杰、刘文国、郑大里、王国平等与曹可凡相识相知,他们暗中支持了他。在他们的举荐下,曹可凡先是主持非电视台官方的文艺晚会,如社会、企业举办的一些元旦、春节、五一、国庆等联欢晚会,但照样能在电视台播出。当有人以“红头文件”提出了质疑,这些为他“雪中送炭”的导演就会坚持说:“这是主办方请的主持人,不是电视台的晚会,我们无权更换!”这些晚会虽然比电视台官方办的晚会“级别”“规格”会低一些,但对于身处“封杀令”后最艰难“冷冻期”的曹可凡来说,这已是足够温暖,至少还能让他拿着话筒上荧屏。对于一个刚刚踏上社会的大学生来说,如果没有了这一点温暖,初尝“封杀令”打击的他,很难说就不会黯然离场,告别话筒,改变人生。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曹可凡在大家帮助和自己努力下,渐渐走出困境。一次“七一”晚会,需要主持人朗诵,而曹可凡对此又是强项,无人可替。由此,在时任上海电视台文艺部主任刘文国的力荐下,曹可凡重返“官方”文艺晚会,终于走出了“封杀”阴影……

 

3年研究生很快过去,曹可凡又留校当了4年老师,在一位市领导直接关心下,他正式结束了“编制外”的荧屏生涯,告别14年的医学专业,正式加盟新成立的东方电视台,完成了他人生最重要的跨越。导师王一飞教授充满期待地对他说:“我相信你当主持人,能取得比你搞医学更大的成就!”

 

时间作证,中国电视界一颗荧屏明星已冉冉升起,并连夺“星光奖”、“金话筒奖”,他的文化节目《可凡倾听》不仅家喻户晓,还得到了习近平总书记的当面表扬。

 

二 写书出书致敬文化老人

 

曹可凡说:“我是一个充满好奇的人,只要是感兴趣的,都愿意去尝试……”他不仅当主持人,还喜欢朗诵,喜欢表演,喜欢写作。

 

从数量来说,曹可凡极有可能是中国主持人中出版书籍最多一位。随笔、散文、访谈、论文、自传、家书等,均有涉猎,风格多样。他写下了10多本书,还选上了上海作家协会的理事。


曹可凡说:“喜欢读书的人大多都能写一点儿东西。特别我是主持人,能比常人获得更多机遇去认识一些有趣的人,碰到一些有趣的事,不留下点什么真有点可惜。”他能写书,还得益于数十年来,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倘若遇到自己特别难忘的事情,或心中澎湃起难以平静的波澜,他总会以散文、随笔、日记将它记录下来。久而久之,积少成多,点滴成流,汇集成册。1994年,曹可凡自费出版了他人生第一本书——《可凡专送》。这本处女作问世前,还惊动了两个文化名人:柯灵题写书名,余秋雨为书作序。

 

话及这段往事,虽20多年过去,但曹可凡至今仍历历在目。

 

请柯灵老人题写书名,他是拜托好友引荐的。当他贸然敲开柯老的房门,没想到,年逾八旬的柯老十分热情,并一连写了三张“可凡专送”的字样供他选择。柯老见他爱读书,临别时特意送了他新出的几本书,并用钢笔把印刷出错的地方一一改正,令他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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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柯灵、吴冠中合影

 

请余秋雨为书作序,也有一段故事。曹可凡与余秋雨的一位好友很熟,闲谈中,他流露出一个念头,出书想让余秋雨作序。没想到他这个随意的念头竟梦想成真。一天在一个画展上,他与余秋雨邂逅,对方热情地向他走来,说:“听说你想要找我写序?”这时,曹可凡才突然想起自己曾有过这个念头,若不是对方重提自己几乎已忘。

 

得到两位著名文化大家的力挺,年轻的曹可凡出了第一本书《可凡专送》。爱读书、爱写书,让曹可凡深迷其中,他更爱与博览群书的文化名人交往,结下不少亦师亦友的“忘年交”。

 

孙道临是曹可凡从小仰慕的偶像。“大学生主持人大赛”上的“知遇之恩”和多次朗诵艺术合作,使曹可凡对孙道临倍加敬重。他常去孙道临家拜访请教,其妻、越剧名家王文娟也成了他的“师娘”。交往渐密,使曹可凡知道了孙道临更多的内心情感。他不仅帮助老人出版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本文集《走进阳光》,还写下了追忆散文《与孙道临的“父子情”》。

 

曹可凡说:“我是个蛮有老人缘的人。我喜欢与老人们玩,只有跟比自己更优秀的人玩,才能有成长。除了孙道临,父辈的有程十发、黄永玉、乔奇……,叔叔辈的有陈逸飞、余秋雨、白先勇……能有幸与这些长者、智者结交、让我的人生变得更加立体、更加多彩,更加闪耀,更加深邃。”

 

与白先勇合影.jpg

与白先勇合影

 

曹可凡最早主持的第一个电视栏目是《诗与画》,画家程十发也是他结识的第一个文化老人。那次相识非常有趣。在一次画家云集的笔会上,程十发最后在众人围观中挥毫,老人一边题字一边竟对他说:“你是曹可凡?《诗与画》节目做得不错,但我要给你提个意见,你主持的时候太刻板,像在上课一样,不行。这个形式得改一改。”还是年轻大学生的曹可凡连忙应允:“是是是,您说得对。我一定向导演反映。”更没想到的是,临别时,已经走进电梯的老人突然转身对他说:“给你个电话,你要有空,来我家玩。”由此,曹可凡真成了程十发家的常客,从向他请教到陪老人闲聊,尤其是程太太去世后,他每周去两次,持续了多年,既有助于提升自己的艺术境界,也填补了老人独居的寂寞空虚。在程十发晚年,他在美国的儿子不放心父亲一人在上海生活,便提议把他接去美国共同生活,但老人不愿意,因为语言不通太寂寞。由此,他儿子突发奇想,说:“要不,你让曹可凡陪你一起过来。”老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几年,程老飞美国,都要邀请曹可凡一同赴美。

 

 

与程十发合影.jpg

与程十发合影

 

如果说,曹可凡与程十发的交情犹如亲人,那他与黄永玉更是典型的“忘年交”了。曹可凡说:“我为什么愿意亲近他?那是因为,我无比钦佩他的风骨。无论是他的才情,他的怪诞,他的气度,他的痞性,他的大爱大恨,他的特立独行,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而黄永玉也喜欢他,则因为他是年轻人中少有能听懂自己故事的人,黄老跟他无话不谈,黄老来上海、去北京、飞香港包括他自己设计的五处私宅,曹可凡都留下了与老人相会的身影,听老人谈天说地。有一次,曹可凡与妻子在凤凰古城黄老家中住了10天。黄老给曹可凡写的对联将其名字契入,“可无不可,凡亦非凡”,既可见这“忘年交”的情感之深,也足见老人对这位后辈寄予的厚望。

 

与黄永玉合影.jpg

与黄永玉合影

 

有“中国汉语拼音之父”之称的周有光老人举行110岁寿宴,老人不爱太过铺张,要的是家人聚会,他却提出了想邀请曹可凡参加这场有意义的家宴,原因是曹可凡能够读懂他,虽然家宴最终因他儿子生病未能举办。


与百岁老人周有光合影.jpg

 与百岁老人周有光合影

 

白先勇出了本书《父亲与民国》,有大段他和父亲白崇禧在广西的生活经历。为此,曹可凡与白先勇共赴广西,住在“白公馆”,吃桂林米粉,听老人讲白崇禧与蒋介石的恩怨情仇……

 

读懂老人,曹可凡乐在其中。作为60后的他有心结交很多艺术大师、文化名人,不仅让他们相继走进《可凡倾听》,让电视留住历史;自己也积极汲取名家大师们的智慧、思想和文化精髓,让其光芒点亮自己的生命。曹可凡感慨道:“千金难买‘老人缘’。在我的一生中,我觉得最幸福的是,就是能够和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艺术大师、文化大家有过接触,有不少与我结下了深厚友谊,收获了一些足以让我们受用终生的精神财富。”

 

也许是深受这些著作等身的名家大师影响,曹可凡乐于笔耕,也爱写书。他的体会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写出更好的文章。”这些年来,他写下了《与克林顿握手》《画外音》《悲欢自酬》等几本散文集。他主持的访谈栏目《名家专列》,出版了《大地星河》一书;随后,《可凡倾听》栏目也以每年一本的进度出书,以表达向文化老人的致敬。他2015年的家族史《蠡园惊梦》、2016年的自传《人生AB面》都反响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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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克林顿合影

 

他还与王群教授合作出版了理论书籍《电视主持艺术概论》《广播电视主持艺术》《谈话节目主持概论》《谈话节目主持艺术》《节目主持人语言艺术》《节目主持语言谋略》等。《节目主持人语言艺术》还成了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的辅导材料,此书6次再版,销量超过5万。敬一丹前去讲课时,发现播音系的学生竟人手一本,十分惊叹,见面时还埋怨曹可凡没能送给她一本。理论书籍能如此畅销,让曹可凡喜出望外。


与白岩松、敬一丹合影.jpg

与白岩松、敬一丹合影

 

三 一切“归零”寻求新的突破

 

尽管在主持专业和写作出书等方面,曹可凡已是硕果累累,但他是个好奇心、求知欲极强的人,把自己一切“归零”,是他重新出发、寻求突破的人生秘诀。这与他平时较为传统的生活习惯形成极强反差。他不会开车,只会打车;他只会用笔“爬格子”,而不会用手指敲键盘;他喜欢古董、国画、穿中式对襟衫,连发短信、玩微信他都落人于后,慢慢跟上……但这一切似乎有点传统保守的外表,没能淹没其内心渴望创新求变的强烈追求。

 

正当他的文化高端访谈《可凡倾听》做得十分红火之时,曹可凡又不甘寂寞,主动请缨,大胆尝试《舞林大会》《加油,好男儿》《加油,东方天使》《顶级厨师》等娱乐性极强的真人秀节目,尽显其风趣幽默、反应机敏的特长,使之与文化节目有张有弛,动静结合,相得益彰。娱乐节目的高收视,反过来又提升了观众对他主持文化栏目的关注度,也把更多年轻观众引入了文化节目之中。


与姚明合影.jpg

与姚明合影

 

正当他的电视节目做得风生水起,事业如日中天,曹可凡又甘冒风险,频频“触电”。曹可凡会演戏吗?一切“归零”的他又以百倍的勤奋努力作出了精彩回答。在电影、电视剧中,他饰演了10多个角色,其中有《建国大业》中的吴国桢、《建军大业》中的孔祥熙、《兵临棋下》中的李克农、《上海王》中的洪门师爷……大多是穿着长衫、从历史中走来的人物。

 

当然,最为轰动的是在2011年,曹可凡加盟张艺谋执导的电影大片《金陵十三钗》。对此,他感慨道:“和张艺谋合作,和贝尔对戏,我好比进了表演大师班,收获良多。”他透露说,最初张艺谋对他扮演日军翻译官孟先生其实并不赞同,说美国影星贝尔的脸才这么点大,而你会在银幕显得太胖。回应张艺谋的忧虑,曹可凡狠下决心减肥。

 

但减肥,曹可凡有过“屡战屡败”的痛苦经历。他吃过不同的西药、中药,也试过圈内流行的“针灸减肥法”,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不仅“前功尽弃”,反而“变本加厉”,体重扶摇直上,从90公斤攀升至103公斤。但这次,为了不让这一角色擦肩而过,他决定“管住嘴,迈开腿”。整整4个月,他蔬菜色拉吃了一百多份,直至一看到它就想吐。跑步健身,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睡前,肚子有点饿,他也不敢进食,忍住肚子咕咕叫直至入眠。最后,他终于成功减肥30斤,用实际行动感动了大导演张艺谋。

 

在与奥斯卡影帝克里斯蒂安·贝尔演对手戏时,曹可凡在好莱坞大明星面前深感压力之大。更困难的是,他还要用英语、日语甚至是方言进行表演,而不是自己擅长的普通话。贝尔为了艺术完美,还常常临时修改剧本,这让他原先精心准备的台词,又往往功夫白费,从头开始。

 

开拍第一天,曹可凡特别紧张,但张艺谋比他更紧张,特地进入他休息的帐篷内,给他说了足有50分钟的戏,唯恐他会临阵“掉链子”。

 

在拍孟先生向约翰“托孤”一场戏时,张艺谋要求曹可凡说完一长段英语台词后痛苦哽咽,但要他必须忍住泪绝不能落下。这场戏从表情到语言,从走步到动作,必须一个长镜头一气呵成,这在表演上难度极高。为此,曹可凡整整3天不与任何人说话,整天沉静在角色情绪之中。开拍前,经与贝尔磨合后,这场戏竟一遍就过。一遍就过,这对于张艺谋这个非常严格的导演来说,十分罕见,这也是对曹可凡的最高奖赏。张艺谋高兴地说:“OK,曹可凡给了我意外惊喜!”由于表演出色,贝尔多次提出,要为曹可凡加点戏,这使他的戏份比原先增添了一倍。

 

影片公映后,不少影星给他来电祝贺。姚晨说:“哥哥,你的戏虽然少,但极其复杂。”闫妮说:“没想到哥哥你是个实力派啊!”吴秀波说:“你演得好,我不是忽悠你,因为你不会演,你是最不像在演戏的。”著名导演吴思远还特地从香港来电,激动地夸他演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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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梅丽尔·斯特里普合影

 

在2017年上映的影片《上海王》中,曹可凡扮演了辅佐三代上海王的洪门师爷,并从30多岁一直演到60多岁,贯穿全剧,是三代上海王的左膀右臂。这一角色,胡雪桦导演八年前就选定了他,非他莫属。曹可凡也为此付出了心血,他专门向海派作家程乃珊的丈夫严尔纯讨教旧上海滩的沪语发音,以更准确地表达出那个时代的人物特征,点点滴滴,一丝不苟。他说:“我扮演的师爷虽然心狠手辣、老谋深算,但看起来却慈眉善目,对主人忠心耿耿,始终维护老大权益,甘当老二。”他用“忠”字来概括洪门师爷这一角色。在拍他为第二代上海王黄佩玉洒骨灰的戏时,沈家门码头人来人往,场面嘈杂,颇多干扰,但曹可凡一遍就顺利完成了大段哭戏,让胡导连连称好。这一角色,让曹可凡成功问鼎2016年中美电影节最佳男配角。这是他在影视圈拿下的第一个奖项,也证明了自己来影视圈并非客串玩玩,而是有着艺术追求。

 

曹可凡感慨道,得到这个奖实属意外,但也拨动了他继续从事表演的心:“我觉得银幕给我展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主持人是站在比较客观的角度看问题,而演员是希望你忘掉自己,进入角色,这是一种很特殊的人生体验。”

 

从医学到主持,从荧屏到表演,从读书到写书,曹可凡多次“从零出发”,完成了他精彩的人生“三级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