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联合国”秘书长
李动
陈国梁与琳达女士交流
一
当评选十佳优秀社区民警评为时，在一堆材料中，见到黄浦公安分局豫园派出所民警的事迹后，眼睛突然一亮。陈国梁，30岁，众鑫城小区社区民警，上海公安专科学校毕业。该同志除发扬爱民为民的好传统外，发挥了英语特长，该小区现居住境外居民来自46个国家和地区，有300多户，占小区总户数的一半以上，境外人员近500人。居民戏称小区为“小联合国”，社区民警则被称为“小联合国”秘书长。在现代化社区的管理中，探索总结出境外人员管理的“433”工作法，即注重四项能力：会语言交流、会辨认护照、会调处纠纷、会处罚教育；知晓三种情况：知来、知情、知去；做到底数清、情况明、信息灵。他的“433”工作法得到了公安部的高度赞赏，这个被誉为“小联合国”的小区7年来无重大刑事案件发生、未发生一起盗窃案件，也未发生一起火灾事故，为小联合国打造了一个安静、祥和、温馨的环境。他先后被公安部树立为“社区和农村警务建设每日一星”，被上海市政府授予新长征突击手荣誉称号， 荣立二等功一次。
看完材料，虽然文字简单抽象，但我隐约感到这个小区有上海特色和时代特征，这个民警有创新精神，小区里发生的故事，有着开风气之先的特点。于是，我决定马上前往采访。
第二天下午2点，我来到豫园派出所底楼的一间办公室。进门后，见陈国梁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有着一张国字脸、皮肤黝黑、留着三七开小分头。
一阵寒暄后，陈国梁指着坐在对面的一位中年男子介绍说：“这是我的师傅，老白。”
陈国梁很谦虚，让白师傅先介绍。老白有点谢顶，皮肤黝黑，一脸的沧桑。一笑满脸的皱花儿绽放了。他抽着劲很大的万宝路香烟，抓起一只大号的咖啡瓶，喝了一口浓茶，说开了。
小陈是2001年公专毕业分到我们分局的，骑自行车当了两年的巡逻民警，两年后调到我们派出所，跟着我当社区民警，分管方西小区。几年前，这个小区还是个“穷街”，住的大多是工薪阶层和自由职业者，石库门紧挨着石库门，许多住户是两代人一室，甚至有三代同堂。为了解决生存空间，不少居民屋内叠屋架床，楼顶开墙破顶，利用阁楼的空间当住房。石库门里的厨房大多合用，为了生活琐事，自然矛盾多多。这些陋屋里还没有卫生设备，每天清晨居民们第一件事便是倒马桶。这里最头痛的不是刑事案件，而是邻里纠纷。为了电费、水费和公用部位东西放的多少矛盾不断，真可谓大闹三六九，小吵天天有。”
陈国梁插话说：“我发现白师傅有一手绝活，小区虽然大吵纠纷多多，但他会讲普通话、上海话、苏北话等诸多方言的，但他一去，用当事人的方言调解几句，矛盾便化解了。因为他已熟悉了每家每户主人的的性格脾气，办事也公道，所以大家都买他的账。白师傅是老先进了，他管理的方西小区多次被评为市级安全小区。”
白师傅调侃地自嘲：“这些都成为历史了，如今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石库门动迁了，众鑫小区里住进了那么多金发碧眼的老外，我想摸清他们的基本情况，但不会讲国际普通话——英语。不懂英语，无法与这些洋居民交流沟通，我这个自以为身怀社区基础工作十八般武艺的老法师，突然间被英语废了，没了用武之地。小陈很谦虚，善于学习，现在的80后有文化，所以我们这些50后该淘汰让贤了。他们懂英语，会电脑，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看你们的了。”
陈国梁认真地说：“英语和电脑只是工具而已，但调解居民纠纷、处理各种违法乱纪，以及帮助失足青少年等事情，还是师傅有经验，老辣，厉害。”
我评价说：“老的传统不能丢，但社会发展了，也需要你们年轻人去探索，毛主席早就说过，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师徒俩点头认可。
我问老白：“社区民警到底有那些职责？”
老白想了想，掰着手指说开了。社区民警到底有那些职责，谁也说不清、道不明。概括起来就是“上管天文地理，下管鸡毛蒜皮”。你看，社区民警管的事有户口管理、治安防范、侦破案件、调解纠纷、帮教失足者等等，甚至拆迁违章建筑、杀鸡杀鸭、计划生育等事都要找到社区警，真可谓是“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居民都戏称社区民警是“百管部长”。不是说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嘛，里弄其实就是社会的缩影嘛。社区民警承包着小区这块“责任田”，确保小区的一方平安。
所长见陈国梁已跟我学了一年多生意，有了一定的基础工作经验，见这个小伙子英语基础好，又会电脑，人也蛮机灵的，就让他单飞了。陈国梁可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他昼夜苦练英语，虚心好学又善于动脑，边学边干，通过一段时间的实践摸索，很快就适应了与老外打交道，并摸索出了一套适应“小联合国”的工作路子，且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二
陈国梁想了想，说：“那我先谈谈自己来到新小区的感受，再给你讲几个小故事。
“小联合国”与“穷街陋巷”外表反差甚大，而老外的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惯与中国人更是大相径庭。动迁之前，民警可以在石库门里随便串百家门，可以说是静态的。可现在这个小联合国里的情况完全变了。这里每户人家都大门紧闭，且都装有坚固的防盗门，彼此之间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独门独户的居民不喜欢民警上门，老外更是惊讶民警无事打搅，陈国梁上门问老外一些基本情况，他们认为是隐私会拒绝回答。
这里的居民与户口大多分离，许多人都是临时租房，连房东都不了解住户的情况，邻居就更不知情了。这里完全是一个流动的状态，需要上门了解，这就出现了民警要上门，居民反感上门的两难窘况。尤其是因东西方文化背景的不同，理念上的碰撞，陈国梁与老外打交道遇到了许多尴尬。
有次，陈国梁走访一户外国人家，敲开门见一位性感的金发碧眼的女士穿着浪漫的“三点式”兀立眼前。陈国梁一看差点晕过去，以为来到了北京的“水立方”游泳池，颇为尴尬地挠头抓腮。这位外国女郎见了警察突然上门，也瞪着美丽的蓝眼睛惊讶地问：“出了什么事了？”陈国梁不知所措地说：“没，没有什么事，只是上门了解一下情况。”这时，陈国梁想溜又不好意思，想进门又不敢进门，正进退维谷，踌躇不定之时，法国女郎却大方地说：“come in ”（请进）陈国梁红着脸用英语害羞地说：“小姐，我觉得你穿上外衣会更加漂亮。”女郎马上理解了中国警察的意思，微笑地扮了一个鬼脸，回卧室穿上了外衣又出门迎客，一场尴尬就这样化解了。
女郎换好衣服，一脸惊讶地问：“我犯了什么法没有？”陈国梁解释说：“在中国，不一定非要犯法了警察才上门，我是这里的社区警察，想了解一下情况。”对方明白后感到更是奇怪，她告诉陈国梁：“在我们法国警察是不随便上门的，只有犯了法才上门的。你们中国的警察挺有意思，没有违法也上门。”她说罢围着陈国梁转了一圈，好奇地问：“我们法国警察都是腰上别着手枪，威风凛凛的样子，你怎么腰上没有手枪？”陈国梁解释说：“中国破案的刑警才佩带枪，社区警察是不带枪的，因为我们这里的秩序比较好，到社区不需要带枪。”她又问：“你会中国功夫吗？”陈国梁解释说：“在警校里学过擒拿格斗，会一点。”女郎告诉陈国梁：“我们那里的警察整天脸上没有笑容，你却满面春风，挺和蔼可亲的，我与你照张相，回去给朋友看看。今天晚上我与妈妈通电话时也将告诉她，我没有什么事却与中国的警察聊天了。”在她的要求下，陈国梁与她合了影。临别，她还幽默地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因彼此的文化不同。老外对陈国梁上门感到惊讶而有趣，陈国梁亦感到老外挺幽默滑稽。
外国人入住有登记制度，但大多数老外不知道居住需要登记的中国法律，所以也不会主动来到派出所登记，这样势必给社区民警掌握住户的情况带来了困难。不了解住户的情况，就无法对社区进行有效的管理，住户出现什么违法情况更是茫然不知。陈国梁开始为此有些苦恼，通过摸索，他建立了一个信息员网络，以居委干部、物业人员、电梯工、清洁工等作为小区的“第三只眼”，依靠他们的配合，成为眼观六路的“火眼金睛”和耳听八方的“顺风耳”。
为了做到对住户基本情况的了解，尤其是对境外人员入住情况的掌握，陈国梁坚持上门对老外宣传中国法律，动员新来的洋居民及时到派出所来办理登记。但要找到这些来上海的老外非常难，几次上门都是铁将军把门，他意识到这些老外大多早出晚归。于是，他利用早晨老外出门前和周末休息日上门，效果甚好。大多数的老外对“不速之客”都感到惊讶，但他们一旦知晓了中国的法律后都及时地来派出所登记。
给陈国梁印象最深的是新天地的常务副总经理德国人杨先生，新天地如今在上海非常火爆，除了外滩、城隍庙之外，成了上海新的旅游热点。里面有几十家酒吧、饭店和商场，还有电影院、剧场。
那天，陈国梁得知新天地的副总经理杨老先生借住众鑫城小区的公寓，却没见他派出所来办理登记手续，便一个电话打到新天地，秘书接的电话，陈国梁问秘书：“你们副总经理杨先生居住在众鑫城有多少时间了？”秘书说：“大约有两个星期了。”陈国梁说：“他为什么不来派出所登记？你转告一下，请他抓紧来登记。”秘书解释说：“他太忙了，外国政要、名人、大企业家和国内、市里的领导三天两头来参观，他整天忙着接待,没有时间来派出所登记。他很严厉的，你还是自己与他联系吧。”
陈国梁不是他的部下，也没有什么顾忌，一个电话打了进去，杨总接电话后，陈国梁自报家门：“我是你居住小区的社区警察，听说你住进小区两个星期了，为什么还不来办理登记手续？”杨总解释说：“我最近很忙，实在是没有时间。”陈国梁提醒他说：“你的工作重要，还是签证重要？如果你的签证出了问题，比工作损失更大，更麻烦。”杨总被提醒后，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对陈国梁说：“好的，我今天下午3点准时来办理登记手续。”
中午吃饭时，所里接到了110火灾报警，大家一起赶到现场忙活起来，扑灭火后陈国梁一看手表，哇，已是下午2点50分，陈国梁赶紧骑上自行车往所里赶，当陈国梁气喘吁吁地走进派出所大厅时，只见杨总绷着脸，见到陈国梁劈脸就质问：“不是约好下午3点整的吗，怎么迟到了7分钟，我这么忙赶来，你却让我空等了7分钟。讲好的时间，怎么不守信用？”陈国梁见这个1.90米的大个子，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注意细节。果然是个严谨和严厉的家伙。陈国梁解释说：“对不起，民宅发生了火灾，刚扑救完火，我请假匆忙赶来了。”杨总听罢马上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原委，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应该提前打个电话，重新预约时间。”陈国梁点头道：“我也接受你的批评，以后遇到紧急情况，一定提前通知对方。”
双方和解后，陈国梁话归正传：“按照中国的法律规定，到小区居住24小时内必须到当地派出所办理登记手续，你已延期两个星期，为了教育你以后遵守中国的法律，罚款500元。”杨总双手一摊地解释说：“我确实不知道中国的法律，每天早出晚归，我的员工也没及时提醒我,我认罚，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错误了。”
陈国梁按照程序做了笔录、开裁决书、陪他秘书去银行交款。秘书窃笑地告诉陈国梁：“这个杨总平时特严厉，办什么事都严格按照规矩来，别人出错后，他责备起来一点不给情面，现在自己错了，态度好得令人惊讶，老老实实地坐在你的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像小学生受老师罚一样的老实，与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前后折腾了3个小时才办完。临别，杨总对陈国梁诚恳地建议道：“现在外国大多数城市的警察局都是电脑办公，迅速高效。上海也是个国际大都市，也应该配备电脑办公提高效率。”陈国梁点头接受，但有苦难言。
打那以后，杨总每次出国回来都让秘书及时来办理登记手续，再也没有超时。德国人确实做事有板有眼，一丝不苟，陈国梁从他身上学会了严格按规矩办事，以后也再没发生迟到和失约的事儿。
陈国梁向老外宣传中国法律
陈国梁感到杨总建议电脑办公不无道理，但派出所在新世纪之初尚只有几台公用电脑，一时难以做到，他干脆自己买了台手提电脑拿到了派出所率先开始了电脑办公，不仅处理对外事务用上了现代化工具，而且在户籍内册和管理上都试探地用上了电脑。
经过电脑打印的英语笔录，不仅字迹清楚一目了然，而且速度明显加快，更重要的是正规化了。还有那本户籍内册，原来是手工抄写的，每次户口变动都要重新抄一遍，厚厚的一本，每次查找要一张一张地翻阅。在过去很少变动的静态情况下，手抄本还能适应，但如今日新月异不断变化的动态情况下，手抄本显然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
陈国梁见缝插针地将小区里住户的基本情况全部输入了电脑，制作成电子文档，并将信息划归分类，将常住人口涂层白色，外地人口涂层灰色，境外人员涂层橙色，整个大楼164户什么地方的人层次分明，清晰易辨，并使之汇编串联，形成信息网页，整个小区的情况轻点鼠标，一目了然，大大提高了办事效率，促进了对各类人员的有效管理。
三
听完陈国梁介绍新天地的杨老总的故事，我提议到那里去感受一下。陈国梁想了想说:“那个德国的杨总很忙，我先带你去见见那个意大利的李老板，这个老板很有趣，我们可谓是不打不成交。”
陈国梁颇有感触地说，老外不是都一样的，文化背景不同国家的人各有其特点，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感到德国人最严谨刻板，日本人次之，其后是英国人，他们严格按照规矩办事，而法国人、意大利人就比较浪漫随意，南美人就没有谱了，完全是随心所欲。陈国梁发现小区里的老外也不是都主动自觉遵守中国法律，有的是不知情，也有故意躲避，甚至明知故犯。如果放任自流，不去管理教育，他们就会将中国的法律视为儿戏，只有动真格，老外们才会引起重视，才会自觉遵守中国的法律。
去新天地的途中，陈国梁又讲起了一个叫李文莱的意大利老板的故事。他在新天地开了家叫“乐美松”的餐厅，为了吸引食客，他招来了俄罗斯、乌克兰、罗马尼亚等国金发碧眼的女演员来餐厅表演歌舞，那些袒胸露臂的异国女性果然吸引了大量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食客，生意马上红火起来。为了解决女演员的住宿问题，老板在新天地附近的众鑫小区租了四套房子，每套房子里住了10多个女演员，且白天晚上错时居住，一批昼伏夜出，一批昼出夜伏，人员流动频繁，都不到派出所去登记。陈国梁从信息员那里获悉情报后，一大早上门清查，见房间里居住着一大帮年轻漂亮的外国女郎，她们睡眼惺松、披头散发地听了陈国梁宣传中国的法律后，表示来去匆匆，没有时间上门登记。陈国梁感到照章办事每人都来派出所登记确实有点难，应该上门找老板商量，想个法子解决一下这个实际难题。
陈国梁离开了住地，直奔“乐美松”餐厅，老板听说警察上门商量演员住宿之事，开始也不当回事，叫了一位中国男招待来应付。陈国梁吃了“软钉子”后，当天晚上又突击清查一下，发现有一个没登记的就开一张500元的最高罚单，三套住房一下子开了20来张罚单。第二天老板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派了一位女员工上门来处理罚款事宜。她盛情地邀请陈国梁晚上去餐厅坐坐，一切消费免单，又提出可否放一码？陈国梁婉拒道：“我们有纪律不能到自己管辖的地方去消费，老板的心意我领了，至于罚款并不是与你的老板过不去，而是为了让他像招揽生意一样地对演员的住宿引起重视。”
给了老板一个“下马威”后，陈国梁又来到“乐美松”餐厅找老板，他主动地站在门口恭候，握手寒暄，热情异常。陈国梁解释了中国的法律后，从实际出发，诚恳地对老板说：“听说你每天也搞不清走马灯似的一批一批演员，让你这个房客一一来登记不现实，让那些来去匆匆的演员来登记也没有时间。我看这样吧，你派一个专职人员，制作一张表格负责登记每个演员的基本情况，然后由专人到派出所来统一登记，你看这样行吗？”老板一听这法子好，激动地握着陈国梁的手，一迭连声说：“Thank you very much!”（非常感谢）又真诚地邀请陈国梁晚上务必来用餐，观看表演，陈国梁又婉拒了，老板伸出大拇指动情地说：“中国警察OK!”从此以后，那个女员工专门落实登记住宿，每次变动住宿人员都及时上门申报，做到了如数登记，有条不紊。
陈国梁带我进了这家餐厅，找到了这位意大利老板的办公室，李老板见到陈国梁到来，热情地上来与陈国梁拥抱，他们操着英语叽里呱啦，我虽然学过多年英语，却听不懂。只见李老板有点像米开朗其罗的雕塑，卷发隆鼻，肌肉分明。
陈国梁用中文告诉我，李老板想请我和他的朋友吃饭，但我婉言谢绝了。李老板热情地送我们到餐厅外，助理门口不停地招手示意，直到我们步出弄堂口，令人感动。我能感受到这位意大利老板对陈国梁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热情。
走出新天地已是万家灯火，陈国梁要请我吃饭，我谢绝了。我们约好后天采访直接带我到老外的住处看看，陈国梁爽快地点头答应。
陈国梁教育洋居民
四
第三天下午，我准时来到众鑫城小区，陈国梁先带我来到居委，他热情地喊爷叔、阿姨，不停地与熟人打交道，将我领进了一间办公室，继续聊了起来。
小区里有来自46个国家的洋居民，现在感到仅用英语交流明显力不从心，陈国梁注意在小区里发现小语种人才，从地区的留学生、有境外打工经历者、退休的老工程师，以及涉外婚姻的配偶中挖掘和物色“临时翻译”，弥补了自己语言上的不足。不过，为了与各国居民沟通感情，陈国梁还自学了德国、日本、意大利、韩国等国简单的问候语，上门前还特意关心该国的风土人情和地理历史，彼此交流时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他注意把握好每次社区便民、安全宣传和物业服务的机会，通过一些身边小事尽力提高中国警察的亲民形象，也为今后上门办事做铺垫。
居住的老外除了督促他们办理登记手续外，邻居纠纷、违法乱纪等各种八卦的事都会冒出来，经过陈国梁机智果敢地处理，均得到了圆满化解。陈国梁给我讲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年春节前夕，有一对到上海来做钢铁生意的美国父子遇到了头疼事。起因是儿媳妇怀孕了，正巧楼下的住户开始装修房子，噪音刺耳，油漆刺鼻, 尤其是中国民工早晨6点多就开始用电钻钻墙，将尚在美梦里的老美惊醒，老头愤怒地来到楼下，比划着手势让他们不要再闹，但民工一句话也听不懂，望着愤怒的金发碧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等老美走后不久，他们又用电钻打洞，老美对此无可奈何。
楼下的装修一点也不讲时间段，没有星期天，没有夜晚与白天，严重地影响了他们的休息。美国老头担心影响儿媳肚子里的小孩，决定走为上策。而房东李经理却是来上海做生意的东北人，他回沈阳做生意了，走以前将买下的房子与房客签了三年的租赁合同。他接到美国房客的电话后，为难地说：“你应该提前一个月告知我，我可以赶来协商此事，马上就要过年了，现在我是最忙的时候，没空过来。”美国人不理解你们过年是怎么回事，你再忙坐飞机来一下，也就一天时间处理了，怎么连一天时间也抽不出来？
美国房客实在无法忍受，便决定不辞而别，星期六早晨老美叫来了搬家公司的卡车，准备搬走自己买的家具，但保安看到后不准他们随意搬走，要房东同意后才能搬。老美立马给房东李经理打手机，李经理为难地说：“我正在哈尔滨办事，没法赶过来，等半个月过完年后，我才有时间过来。”老美解释说：“我有一个月的押金还在你那里，我们可以等你来了再协商，现在我不搬你的东西，只是搬我自己的东西。”但李经理认为房客提前一年擅自解除合同，应该负全责，故不同意他搬家具。
老美不理解房东的做法，第二天深夜12时，他让搬家公司的卡车像鬼子进村一样地悄悄地开到地下车库，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了自己的家具，另外租了房子。
春节过完后，房东李经理风尘仆仆地赶到上海，按门铃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他打房客的手机对方没有反应。这时，李经理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现在没有解除合同，人家还有居住权，你不能擅自进门，否则私闯民宅打官司肯定输。
李经理住在宾馆里一连过来按了三天门铃，里面毫无动静，打手机对方始终不理，李经理感到再等下去也是白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奈找到了物业求助，物业带着李经理又找到了派出所的社区警陈国梁。
陈国梁听说是3号楼的那对老美父子，对他们印象颇深。过去陈国梁上门送法律宣传材料时，他们都热情接待，陈国梁还在今年的春节前给老美送过红色的中国结和儿童粘贴画，老美很是喜欢，马上就将中国结挂在了客厅里，将儿童画贴在的厨房的玻璃门上，一叠连声地夸奖喜欢，彼此结下了友谊。
这次，陈国梁听说房屋纠纷后，不清楚老美为何不接电话，陈国梁也不知他搬到了哪里去了，他过去给过老美一张警民联系片，上面印有自己的手机，并告知他有急事可以找警官，一定热情协助。
陈国梁心想，这个美国人平时彬彬有礼的，一般不会如此不讲理的，一定是这个东北人有什么事得罪了他，所以引起了他的不满。一问李经理，果然有前因后果。陈国梁批评了李经理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拨通了老美手机，对方见是陈警官的手机后便接了，陈国梁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租借房子的房东赶来了，你们联系上了吗？不知现在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老美听说房东声音马上变了，生气地说：“为了房子的事，我非常生气，我媳妇大着肚子受不了噪音，我联系他，他却不理我们，还让我等半个月，所以我也不理他，要不是你陈警官打来电话，我不要这1.5万元押金了，看他怎么办？”陈国梁劝慰他说：“我作为中国警察给你提个建议，这事拖下去不是办法，中国有句古话叫和为贵，房东大老远的赶来，能与房东了结此事最好。”老美还是余气未消地说：“我是不会与他联系的，请他与我的律师联系。”陈国梁一听与律师联系便放心了，马上记下了律师的电话。陈国梁放下电话对房东说：“这是房客律师的电话，你与律师好好讲，不要再闹大了。”
第二天，房东便送来了感谢信和花篮，他感激地说：“律师说是看在陈警官的面子来谈的，否则房客准备不要押金与他僵持下去。这样我还要来上海，也不知是什么结局，现在一切手续都办妥了。谢谢陈警官！”
陈国梁讲完这个事，告诉我说：“这个老美搬走了，无法带你上门，我带你到另一个意大利房客家去看看，她也是与我不打不成交，现在见到我非常客气。”
上门之前，陈国梁说起了这个意大利女人的故事。那是初春的一天上午，居委主任向陈国梁反映：“3号楼6楼有位外国女士在家里办幼儿园，又是吹哨，又是吵声，影响邻居休息。楼下的居民上门反映多次，都没用，居委和物业也上门打招呼，做手势示意请她轻点，但她叽哩呱啦讲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不以为然，还是那么闹。”
陈警官听到反映后，立刻来到3号楼6楼，见面感到似曾相识，陈警官操着英语一问她是6号24层的房客意大利女士林达，她的丈夫在意大利一家公司当总代理。陈警官反映了居民的意见，但是林达却解释说：“请几位朋友的孩子来家里玩玩违法了吗？”陈警官见房内没有家具，墙上贴满了儿童画，地板上铺着海绵垫，便提醒她说：“居民反映你在家里办幼儿园，每天都有吵闹声。”林达女士伸出手来问：“有证据吗？”陈警官无言以对。老外都讲究证据，你没有证据人家不听你的，而且办幼儿园要通过工商、房地局办手续，也不是警察管辖的范围。无奈，陈警官只好走人。
提醒她没有效果，陈警官有点郁闷，他体会到与老外打交道，要有证据意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来到小区门口，见带孩子的老外就问：“你们去哪里？”都回答去3号楼6楼，陈警官又用英语追问金发碧眼的小孩：“去阿姨家干吗？”金发女孩天真地答：“去幼儿园。”陈警官问了几个送孩子的家长后，了解到林达确实在办私人幼儿园，上午20人，下午20人，每小时收费100元。
陈警官马上请在场的居委干部和门卫写了几份证明材料，他带着整理好的材料又上门对林达女士说：“据了解你是在办私人幼儿园，我先说明一下，没有办理执照在居民楼里办幼儿园是不可以的。”林达女士先是一愣，继而追问：“有证据吗？”有备而来的陈警官将笔录递上去，她不服地表态说：“这样吧，你找我的律师谈吧。”陈警官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便对其说服教育：“你这是属于非法务工，我们通过调查，你还收费了，上面有签字。”林达接过笔录认真地看了起来，但都是写方块汉字，她虽然不认识，但意识到是证据。最后，林达表态说：“好的，明天我就搬了。”
这件事情虽小，但促使陈国梁悟到与老外交涉必须重视证据。
我们来到3号楼6楼这户意大利人家，陈国梁按了一下电铃，里面有动静，他用英语讲了一句我是陈国梁警察，门马上打开了。
林达也是热情地欢迎我们，陈国梁要脱鞋子，林达女士不停地“NO!NO!”但我们自觉地脱鞋来到了客厅。经过一番介绍，林达女士热情地让座，要去冲咖啡，陈国梁坚持不让她冲咖啡，解释说：“记者来感受一下就走。”琳达女士与陈国梁比划着手势聊了起来，我趁机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
出得林达女士家门，陈国梁颇有感触地说：“就是这个女士教会我如何与老外打交道的，就是要有证据意识。那次4号楼发生了邻居纠纷，我就注意采用证据，经过圆满地坚决了一起中外纠纷。”
那是这起中外纠纷发生在2008年“黑色六月”高考前的一天晚上，一帮老外来到4号楼聚会，喝酒弹琴、唱歌跳舞，好不热闹。其实，老外在异国他乡很寂寞，周末那些“天涯沦落人”一起聚会热闹一下也无可厚非，关键是不要扰民。正巧楼下有位考生明天要参加高考，睡觉时被楼上的吵声闹得无法入眠，于是，他家拨打了110，警察赶来后，请老外们声音小一点，他们点头yes!等警察走后，我行我素，甚至声音却更大了。派出所第二次接到110后，陈国梁会英语便一起前往，他知道老外讲究证据，特意带上了录像机和录音笔。这次警察敲门，里面大声弹唱，置之不理。敲了10分钟的门还是不理你，气死你。这时正巧赶来一位高个子老外，他用法语一叫，开门了。
老外进门后，陈国梁准备跟他进去，里面的人却不让进门，陈国梁见里面有二十多人，便用英语告知进去协商一下，但他们坚持关门，陈国梁用脚抵住门，一帮人满嘴酒气地围过来，大声责问：“你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不准随便进来，你这是侵犯了人权！”陈国梁解释说：“已经这么晚了，楼下的孩子明天要高考，被你们吵得睡不着觉，请你们理解一下。”对方却理直气壮地反问：“有这么响吗？”陈国梁问他：“你叫什么名字？请出示一下护照。”对方大声地嚷道：“我没有护照。”陈国梁严厉地告知：“你没有护照违反了中国的法律，请跟我到派出所去接受调查。”
三个老外拿出了手机拍照，又给法国领事馆打电话，陈国梁也让同事录像和录音，双方打起了证据仗。
僵持了40分钟，那位声称没有护照者只能取来护照，陈国梁检查护照时，一位华裔法国太太忍不住出来了，她一把抢过护照，用上海话责问：“警察有什么了不起？”陈国梁重申：“已经是深夜了，你们如果还大声吵闹，我们就要治安处罚你们。”这下子对方被震住了。警察走后，果然声音轻了许多。
第二天上午，陈国梁叫来了房客，他酒醒后，态度冷静了许多，但还是责问：“为什么不能开派对？违反了中国的法律吗？我要找法国领事馆和律师。”陈国梁说：“你们先看一下录像，然后再说。”当他们看完自己喝酒后失态的录像后，马上偃旗息鼓了，主动歉意地说：“我们错了，以后一定注意，谢谢你的关照。”一场纠纷在证据面前化解了。
这种聚会吵闹倒是调解起来比较容易理解，这些老外背井离乡来到万里之外的上海，远离亲人，寂寞孤独时，找几个朋友聚会唱歌，无可非议，关键是不要干扰邻居。但有的老外与房东发生的纠纷却比较棘手，陈国梁曾经遇到过这样一起八卦的事情，说来有点好笑，也佩服老外的智商。
过去陈国梁总以为老外一般比较讲诚信，但事实教育了他，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无赖，老外也不例外，也会干出偷梁换柱的勾当，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有次，陈国梁发现有一对新来的南非夫妇住进了6号楼的三室二厅，便上门检查了他们的护照，发现他们来上海没有工作，又是短期签证，一般短期签证没有必要租借公寓房，职业的敏感使陈国梁感到蹊跷，他便给房东打电话，对方却反问：“我租借房子与你又什么关系？”陈国梁提醒他注意，他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几天后，陈国梁又打他的手机，他一听是社区民警，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正在看牙齿，便挂了手机。
半年后，房东却主动给陈国梁打电话,语气哀求地说家里东西被人偷了，陈国梁赶去后，他指着客厅里那台破旧电视机说：“我原来是台日本原装进口的夏普全高清液晶42寸彩电，1万6千多元钱买的，却被换成了18寸的国产长虹电视机；那台西门子3门大冰箱被换成了国产二手货，还有西门子的洗衣机也变成了老式的水仙牌洗衣机。”房东哭丧着脸说罢，又乞求道：“没想到外国人也这么垃圾，中国警察一定要帮中国人忙。”陈国梁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我上次就提醒过你，你却说与我没关系，现在出事了你才感到与我有关系了。这事比较难办，因为房客已不辞而别，你到哪里去找，他们早已远走高飞了。”陈国梁让房东取出租房合同，仔细一看合同上只是粗线条地写一台电视机、一台电冰箱、一台洗衣机。小陈告诉房东：“即使找到他们，你也没办法。一台电视机不是还在吗？因为你的合同订得不严密，所以你找到房客打官司也肯定输掉。老外到底素质不一样，这属于智能犯罪，文明犯法，是个雅贼。”房东听罢似有所悟，无奈地说：“等于让这两个赤佬白住了两个月，以后不会再吃外国骗子的药了。”
五
采访了几次，我对小联合国有了一点了解，我有好奇地问：“你总结一下洋居民与中国居民有什么区别。”
陈国梁笑着说：“客观地说，老外们大多遵纪守法，文明礼貌，做事讲规矩，但他们缺少一点中国人的热血仗义，对邻居的事有点冷漠。这大概是国情和文化不同的缘故吧。”说罢，他讲起了一起中外完全不同看法的救人事件。
那是几年前夏天的一个傍晚，5号楼5楼有对中国夫妇吵架，女方一时想不开，从阳台上爬到了4楼至5楼的平台上，声言要跳楼自尽。老公见之吓得马上报警。警察风风火火地赶来后，好言相劝，稳定其情绪，但这位外来妹媳妇站在高楼边缘不愿下来，彼此僵持着，围观者众多。晚上7点10分，分局领导闻讯赶来坐镇指挥，并调用了交巡警控制了现场的秩序。警察苦口婆心地劝说到晚上9时许，女子的情绪又波动了起来，并从4楼平台爬到了501室的阳台上，随时有可能跳下来。陈国梁决定派民警通过501室就近营救女子，他敲开了501室瑞典夫妇的家门，提出想请他们配合一起营救女子时，没想到遭到了对方的一口回绝：“这种事在我们瑞典是警察的事，与我们无关。万一女子出事了，我们要负法律责任的。”陈国梁解释说：“不会的，这你完全可以放心。”陈国梁解释后，他们还是摇头。
所长听了汇报后，对陈国梁说：“你可以找个愿帮助我们的外国人进入501室，劝说这对瑞典夫妇，也许他们容易沟通，让愿意相助的老外麻痹阳台上情绪激动的女士，然后见机行事。”陈国梁急中生智地想起了15楼有对丹麦夫妇，平时与他们聊天时谈起美人鱼和安徒生童话，这对夫妇像是遇到了知己，对陈国梁很友好。情急之下，陈国梁不顾一切地敲开了他家的门，丹麦男子安德森见警察老朋友半夜上门，一脸惊讶，陈国梁急切地求助道：“5楼有个女子与丈夫吵架情绪失控想跳楼，非常危险。她现在站在501室的阳台上，有随时跳楼的危险。我想请你们协助营救一下。”
“我们不是警察，没有这个任务。”对方两手一摊表示拒绝。陈国梁极力劝说：“这对青年夫妻只是吵架，女士一时冲动想不开。你们西方人很重视人的生命，现在那位女子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希望你们从人道主义出发，协助警察一起挽救她。”男子有些犹豫地问：“她身上有武器吗？”陈国梁解释说：“我们只是想请你们夫妇劝说那对瑞典夫妇离开房间，你俩扮演房屋主人进入房间，然后自然地打开阳台的门，假装没发现外面有人，随后回到屋里关灯，等我们进去营救女子。”
经过20分钟的劝说，这对夫妇终于同意协助营救。安德森夫妇随着陈国梁一起来到了501室，他们进房后，与瑞典夫妇一阵交流后，这对瑞典夫妇走出了房门，并随手打开顶灯，丹麦夫妇开始唱主角。阳台上的女子见房间里灯突然亮起，敏感地向里张望，见是一对外国夫妇，又发现他们在灯下接吻，女子放心了。须臾，外国女子打开了阳台门，又拉上窗帘离去。不久，房间里的灯熄灭了。突然，四五个黑影闪电般地冲入阳台，将彷徨中的女子一下子抱住，营救终于成功，楼下顿时响起了激动的掌声和呼叫声。此时已是凌晨2时50分。
第二天下午，陈国梁特意买来了鲜花上门感谢安德森夫妇。他们见到警察送鲜花后非常激动，安德森笑着说：“我与中国有缘。在中国我认识了现在的妻子，结婚在中国；我的事业在中国发展，公司规模扩大了许多。昨晚又经历了客串警察救人的经历，可谓终生难忘。”陈国梁高兴地夸奖他：“你真会说。你对我们营救工作的支持，令人佩服和感动。”安德森自豪地说：“我是搞推销的，要说服客户买我的产品，当然表演是我的天赋，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彼此在笑声中又加深了友谊。
还有件事陈国梁特别感概，有一位台湾回来的老兵，是个豪爽的山东人，陈国梁走访他时，这位老兵侃起了自己当年在黄埔军校的“辉煌历史”，他太寂寞了，滔滔不绝地陶醉在如烟的往事里。陈国梁告别时，他拉着陈国梁的手恳求他多来走走。从此，陈国梁经常到老兵那里去转转，聊聊天，特受老人欢迎，老人说他不缺钱，但精神上缺少交流，所以陈国梁每次上门，老人是眉开眼笑。重阳节到了，陈国梁上门还带去了糕点水果等慰问品，老兵感叹地说：“我现在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共产党军队打败了国民党军队，就是像你这样的爱护老百姓!人心哪，这就是人心！”
陈国梁颇有感触地说：“其实，不必刻意地去做好事，只要有人找我办事，我都热情地办好每一件事，就是学习马天民。”
我点头认可。
采访毕，离开众鑫城小区，已是华灯初放。与陈国梁握别后，我开着小车汇入了滚滚的车流，见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都亮起了灯光，霓虹灯更是闪烁美丽。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充满着活力，外国的诸多大公司纷纷注册在上海，外国的管理人员和员工也随之大批涌入上海。许多外国创业者在上海租房、甚至买房，各国的老外因其风土人情迥异，这就对上海社区民警的语言、处事和执法等能力的综合素养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
陈国梁堪称新一代社区民警中的佼佼者。他堪称“小联合国”秘书长。
